知足什么。小王,喘过气来了没有?喘过来了,你就进来让我再签个字吧。那个老相机,我收拾柜子的时候又给翻出来了。嗐,多少年没用过的东西,估计也就是个尸体在吧。”
听到这两个字,王汀的背上立刻泛起了成片粟米样的鸡皮疙瘩,每一根汗毛都在微微地颤抖。眼看着卢科长要顺手将门带上,她立刻扬高了声音:“科长,开着通会儿风吧,屋子,屋里太闷了。”
卢科长不满地皱了下眉头,不冷不热道:“别到时候又冻感冒了,你一开几个礼拜的病假条。现在正是清点固定资产的重要时候,不要想着撂担子。”
王汀虚虚地笑,拿出了那张移交单递给胡全安,舌头打着结回答了卢科长:“不会的,我会争取尽快将资产清点明白。”
胡全安动作麻利地签了字,将单子递回头时,王汀愣是没敢接,而是假装忙着去调空调的风向,任由他放在了桌子上。她不敢背对着两人,她现在杯弓蛇影,有被害妄想症。
胡全安终于放下了笔,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讪笑着感慨:“人走茶凉啊。就这么个早就该报废了的东西,我拿不出来,财务居然也好意思让我照着原价的三分之一赔偿。什么狗屁管理办法,不就是我们这帮老的已经没用了,是个能走路的都能逮着欺负了么。”
外面“哗啦啦”的走过了一批人,团委活动结束了,参加活动的在南城单位的年轻人都下来了。看到徐佳跟余磊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王汀终于找到了依靠一般,赶紧喊他们的名字。徐佳循声看过来,笑着跟卢科长打了声招呼,然后同情地看着王汀:“你又要开始悲惨地清查固定资产生涯了?”
如果是往常,王汀肯定要笑着打圆场。可今天,她实在是被惊吓怕了,连客气话都忘了说,只能讪讪地笑。跟着徐佳一块儿进来的几位同年进单位的同事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还有人搞笑得拍着王汀的肩膀鼓励道:“加油!就等着你在前面领路了。我已经请查到怀疑人生,准备明年来新人的话,坚决将这个锅给甩出去。不然我肯定要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余磊则笑着催促王汀:“这一回,你可得帮我正名。我名下有两台台式机两台笔记本电脑,天地良心啊,我哪儿来的这么多资产,我见都没见过,就硬压在我名下了。”
看到熟悉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王汀总算缓过神来,能够对着同事正常微笑了。胡全安像是颇为落寞的样子,讪笑了两声,声音听着有些发酸:“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咯,我们这些老菜帮子早就过时了。”
卢科长也跟着附和了几句,板着脸朝外头去了。
徐佳撇撇嘴巴,眉毛快要飞上天的模样:“我爸妈都快六十了,不还在认认真真地上着班。岗位职责摆着呢,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别拿年纪说事儿。”
大约是她的音量没有控制好,胡全安转过头来看了他们的方向一眼。其实这一眼实际上普通的很,但对于神经高度紧张的王汀而言,已经足够她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上。余磊恰好站在王汀身后,赶紧伸手架住了她的胳膊,着急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低血糖啊,还是太累了?”
卢科长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一般:“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年纪轻轻就这么虚,工作担子还怎么压啊。”
王小敏吓得“哇哇”叫,又担心王汀的身体,又恨这个卢科长说风凉话,气得快要爆炸了。
小兵兵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它的咆哮声,鄙夷道:“王小敏,你告诉你主人不要再试图伪装了,她肯定跟你一样是只母老虎!”
可惜它的主人不是武松,不仅不打虎,还看到母老虎苍白的脸色就急着跑过去抱着人问:“怎么了,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
“没事。”王汀那一阵心慌劲儿缓过去以后就好了,她半靠在周锡兵怀中,尴尬地解释,“大概是我中午没休息,然后午饭没怎么吃而已。”
徐佳立刻皱眉埋怨起来:“你又熬夜查账册了?没必要,工作而已,不用这么拼。不然你真累出毛病了,也不会有人说你是一心为公的,只会说你不知轻重心里头没数。”
周锡兵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今晚你早点睡觉。”
从周锡兵过来,余磊就松开了扶着王汀的手。此刻,他微微垂了下头,扫了眼自己的手,然后冲旁边的同事笑:“对了,王汀,这个礼拜六晚上赏脸一块儿吃个饭啊。大家一起来,你带着家属来。”
王汀有点儿惊讶,挑了挑眉毛道:“怎么了?领导你这是有好消息要宣布吗?人生四大喜事,请问是哪一桩?”
余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含糊其辞:“嗐,不能跟你的喜事比,就是大家聚一聚。”
王汀的男友过来接人了,同事们都非常识相地各自找理由散开了。周锡兵正想私底下仔细问问王汀到底哪儿不舒服。她这几天睡眠都有点儿不大好,看着似乎又瘦了一点。
王汀表情严肃地抬起了头:“那个卢浩的尸体,我想有一部分的去向我大概已经知道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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