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红儿所在的软榻上,红儿躲避不及,被她压个正着。明月这才慢吞吞的滚到了一边,有气无力的抬手撕掉了额间的纸符:“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
红儿稍稍侧了身,道:“知道就好。”
明月又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这才闭上了眼。
明月纵容自己,红儿又岂会不知道。否则自己手中的几张定身咒用尽,最后还是明月占上风。长乐宫本来有几个偏殿,里边也有床。红儿睡在正殿的床上了,明月却没有去偏殿,而是夜夜都睡在了这张软榻上。现在想来,明月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已经不需要人陪。这么做,无非是怕红儿觉得太过凄清而已。
红儿觉得心底的一角泛起丝丝的涟漪来,很轻,却是红儿察觉得到的涟漪。
明月沾床就睡,很快就又睡着了。这一方软榻睡两个人实在是拥挤了,红儿便起了身,睡到了大床之上。只因为模糊中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所以一直没有睡得太深。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软榻那边传来明月的呻吟声。红儿这才惊醒了,翻身下了床。这回红儿可不敢再碰那串佛珠了,抱着她摇也实在是太剧烈。红儿只好是单膝跪到软榻之上,俯□在明月的耳边唤她的名字:“明月!明月——”唤了许久都不见回应,甚至呻吟声也渐渐的小了。红儿伸手去探明月的额,只觉得一阵冰凉。
这哪是活人该有的体温?红儿一时间也有些慌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做,明月却再也不吭一声,身体也是越来越凉。红儿强迫着自己先冷静下来,想这串佛珠既然说可以让明月的魂魄不至于不能归身,那么只要等她的魂魄回来就好了。这么想着,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握住了明月的左手。也只有因为佛珠温度下温暖的那只手,才让红儿觉得明月还没有走太远。
否则这长乐宫,就真的太寂寞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红儿就这么坐在明月身边,渐渐的睡着了。也不知何时起,窗外竟然起了东风。垂在窗口的柳树的枝条扫了进来,带着东风残余的凉意慢慢的摆开。
这么折腾了一夜,明月竟然还是在第二天早上才醒了过来。红儿斜靠在软榻的靠背上,也不知睡了多久。明月刚一动,红儿便幽幽的转醒了,然后慢慢的收回了自己握住明月的手。
“终于活过来了。”红儿朦朦胧胧的抬手去揉肩,“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在这长乐宫随便挖个坑,把你当死人埋了。”
“大早上的说这种话。”明月笑着坐起身,“哪个地方难受?我帮你揉揉。”
红儿停下手看了她一眼,道:“对了,我这么难受还不是因为你。”末了便趴到了软踏上,闭上眼,“脖子最僵。”
明月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伸手去给红儿揉捏。红儿也就毫不客气的受用了。
过了半晌,明月忽然问她:“你……守了我一夜?”
是一天一夜。不过红儿也懒得更正了,只是点了点头:“恩。怕你死了。”
又过了一会儿,明月才笑起来:“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
红儿眼也不抬,淡淡道:“你也不用强调。两个女人之间,除了知己还能是什么。”
明月便没有再说。
明月话里有话,红儿又岂会不知。明月喜欢女人,却不一定会喜欢自己。两个人之间之所以如此亲密无间,不过是因为相似的喜好,如子期伯牙般的知己而已。
话既然说到了这里,红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这样伏在软踏上双肩也还是不舒服,她便挪了个身,伏到了明月腿上:“还有肩。”
明月笑起来:“是。”
这个时候长乐宫外的侍卫们已经是撤走了,明月问红儿,是不是准备出去走走。红儿答她,皇宫中她是逛腻了,出宫倒还可以考虑。
“这个么……”明月自己跑出去还有把握,带上红儿就难说了,“他们全都知道,不准放一个红衣女人出宫……”
红儿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明月那颗脑袋,白了她一眼:“你傻么,不知道换掉一身红衣。”
明月道:“这衣服可不能换……”
红儿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三两下脱掉了明月的外袍:“不换也得换。”
“……”
红儿发起威来了,明月也不敢不从。乖乖的换上了一身青衣,又被拉到梳妆台前梳洗打扮了一番。末了红儿才笑道:“你看,你不也是个美人么。”
其实祭祀时她就明白的。
“是么?”明月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最后笑了起来,“不及你十分之一。”
红儿愣了一下,幽幽的瞟了明月一眼。
接下来就靠明月顺手牵羊的本领了,随便从别人那里拿两块出宫的腰牌即可。一开初明月不肯答应,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多正直的人。红儿白了她一眼,说你顺手牵羊难道还少了,少跟我装正经。明月这才跑去顺了两块腰牌来,两个人一起出了宫。
这个时候洛阳的花大多已经开败了,牡丹也过了最旺盛的时节,荷花也是不见骨朵。洛阳城中只剩下满城绿荫,偶尔有贵族公子踏马经过,搅起满地尘埃。
还真不是出宫的好时节。
两个人找了个阴凉处坐下了,看着人来人往的洛阳街道,一时间有些无聊。反倒是路边经过的行人因为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都忍不住停下来看。不过多时两个人就被围了起来,只是圈子比较大,毕竟他们还是不好意思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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