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
“你知这是什么?”喻青将手中密贴展向韩紫骁。
“传国玉玺藏处的地图。”
喻青摇头,“所谓传国玉玺,宫中暗传早于前朝亡失,先皇使用的也不过是天子私印。无论是真是假,这都不是藏处地图。”
他展开密帖迎向火光,让韩紫骁看清其上文词。
——‘寡人深喜三皇子毓疏,龙驭归天之后,需令此子随葬,以安寡人泉下百年。赐金屑酒死。’
“这是先皇对六殿下的吩咐。这是先皇要为六殿下斩草除根。”
喻青的眼睛映着火光,泛出如水光华。
“先皇说话做事如此高妙,也可死而无憾了。”
“杀剐由你,勿对陛下不敬!”
喻青收回密贴,仔细放入袖中。
“小弟若想杀韩大哥,何不先刃后搜,更为稳妥?”
韩紫骁猛地挣动身体,“你究竟想做什么?!”
喻青抬眼看着他,“小弟想的是,放韩大哥出宫,若韩大哥自有天助,可将口喻传于六殿下,到时韩大哥便知何人堪当天子之名。”
“六殿下早知陛下本意,定会率兵讨平这谋篡之贼!”
喻青退远一步,脸上的神色相当平和,然而目光深处怒意如冰。
“韩大哥口中谋篡之贼,是喻青眼中安民之君。相比之下,六殿下从不曾将江山社稷放在心中,喻青不信苍天无眼。然而口说无凭,你我如今各为其主,不如自此分道扬镳,待新君登极之日,分晓自现。”
他以目光示意,侍卫们落剑回撤护在喻青身前。见韩紫骁迟疑不动,喻青道:“西南驮马门现下仍然开着,宫外是另一番龙盘虎踞,韩大哥好自为之。”
韩紫骁狠狠握紧双拳,抽身没入屋外夜色。
于东宫暖阁相见时,毓疏已然身披重孝。喻青跪地呈上先皇密帖,毓疏看毕久久无语,末了轻笑道:“一个不愿犯弑父之罪,却日日掐指计算父皇死期;一个不愿负杀子之名,却嘱咐新帝以失位皇子殉葬。好一个父慈子孝。”
喻青静跪无言。
“传位密诏呢?”
“已焚为灰烬。”
“为何独留下这张?”
喻青的目光闪动一瞬,摇了摇头。
“怕我为弑父自苦,望我借此帖开解?”
喻青静了一刻,点头将身子伏低了些。
“传信之人呢?”
“……微臣取诏之后……放韩紫骁出宫。”
“有那样的勇气放人,为何现在声音听起来如此恐惧?”
语气平和,却令喻青微微发起抖来。
“你始终有些怕我。”毓疏声音很轻。
喻青点头。
“为何?”
“……殿下心思难猜。”
“常听人说喜怒无常的,不是毓清?”
“……喜怒不行于色的,更可怕些。”
毓疏从座上起身向他走过去,“你性情很怪,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却怯懦易惧,能忍天下人不能忍之苦,却柔弱易感,发抖流泪都是平常事,一面又去犯颜冒险,你说心思难猜的究竟是谁?”
喻青抖得更加厉害,此次却不只因为恐惧。
“你一面不懂藏拙,一面又足够聪明,即便不去藏拙也不至妨害自身。我知你必有足以开脱的理由,至少必有足以说服我的理由。”毓疏说着将喻青自地上扯起,“直说便是,何必犹豫。”
喻青咬着嘴唇抬起头来,“……宫外京畿营围如铁桶,韩紫骁未必能够安然渡河逃入城中,何况他已失遗诏,见与不见六殿下都无伤大局。”
“若毓清得知先皇欲传位于他,或许起意兴兵夺他应得之位,这样也叫无伤大局?”
“六殿下早知道先皇有意传位于他,不至于因为韩紫骁的口信心思骤变。如今韩紫骁手无遗诏,若六殿下无意为帝,必然乐得推却此事,但若六殿下有意为帝,无论有诏无诏,他都会宣称殿下矫诏篡位。所以韩紫骁与六殿下见面与否无伤大局。”
“但韩紫骁指我以毒弑父,毓清不会为父报仇?”
“口说无凭,何况宫中皆知韩紫骁犯上作乱、与先皇暴亡之事难脱干系,此事传入六殿下耳中后,六殿下定然不再信他。”
毓疏轻轻笑起,“你放他之时,并不知道我在宫中的安排吧?”
“深夜骤起丧讯,殿下必然不在陛下身边,韩紫骁却连夜遁逃,嫌疑在谁的身上,外人一看便知。”
“话虽如此,若毓清深知韩紫骁秉性,执意起兵呢?”
“那么六殿下听闻韩紫骁作乱被捕,同样会对殿下起疑。”
毓疏轻笑不言。
喻青想想续道:“何况,庶出皇子兴兵谋反,史上鲜有得胜先例。即便六殿下起兵,一来师出无名,必遭将士离弃,二来,若殿下准许,喻青有十足把握向吐谷浑借兵,前后夹击。”
昔年九王子,如今已为吐谷浑王。
毓疏却微微皱起眉头,“因你一己之谊,吐谷浑王愿发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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