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寻笙笑。许寻笙明白这个男人不见得对自己有兴趣,只是自恋而已。可她就是讨厌他而已,总觉得他不像岑野、张天遥那样纯粹。
张天遥是倒数第二个出来的,手里还抱着个音箱,许寻笙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而他一如既往地在她面前踟蹰。
到底还是停了步,他望着她笑:“有这么冷吗?”
许寻笙:“唔……”
张天遥歪过头去,对身后隔了几步的岑野说:“喂,小野,你看她好像一只松鼠。”
许寻笙斜眼望去,岑野刚从楼梯冒头,手里抱着吉他,腋下还夹着个小音箱,远远看她一眼,目光幽幽,不答腔。许寻笙无意间也注意到了,这小子跑的趟数最多,搬的也最多。外套早脱掉了,只穿件半旧的毛衣,可这样发丝还是被汗沾湿。
“许老师,别忘了你说的话,成为湘城冠军就有资格了。”张天遥忽然压低声音,令许寻笙回神,“我这就奔着冠军去了。”
许寻笙心头微微一跳,心说我当时明明是被你缠得没法子,才随便搪塞的话,也当真?再说就算有资格也可以立马淘汰好吗?但想到今天是他们海选,没必要这时候打击他,到底还是闭口不言。
张天遥见她沉默,不喜不气不在意的样子,顿时心生沮丧。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真他~妈可怜,她跟他差不多年纪吧,或者比他大一两岁,怎么就能稳稳占了上风呢?
不过他还是坚持发出邀约:“我们比赛时间是下午1点,你能不能来看?”
这时岑野已经不紧不慢走了过来,许寻笙还没答,他已开口:“腰子,又在强迫良家妇女呢?”
换来的是张天遥和许寻笙齐齐瞪他。岑野咧嘴一笑,神色依然很淡很酷地往前走,却听许寻笙慢悠悠开口:“我上午有课,不过中午应该能结束。”
张天遥说:“那一言为定。”
岑野刚走出园子,张天遥追了上来,两人并肩走。岑野吹着口哨,张天遥忽然说了句:“小野,我发现每次你一怼,许老师立马就范。”
岑野闻言刚想笑,忽然微怔,转头看去,张天遥神色如常脸上带笑,似乎并没有别的意思。岑野于是也笑笑说:“说不定她怕我呢?”
他把音箱递给车上的辉子,自己挎着吉他,两下就翻上了车。张天遥也上了车,皮卡“突突”发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傲慢的笑,岑野瞧见张天遥迎风点了支烟,慢吞吞抽着,却没再跟他提那女人了。
海选在市中心的一家剧院举行。朝暮乐队赶到时,等候厅里已来了一些乐队。也有些熟人,大家打了招呼。搞乐队的人,大多性格乖张自我,即使来参加比赛,坐在等候厅里也是抽烟胡侃,嬉笑怒骂,倒是没什么紧张竞争的气氛。
朝暮乐队近来在湘城冒头,已是小有名气,所以也有些人注目。尤其岑野,今天为了比赛也买了件贵的套头衫,新牛仔裤,头发早上也洗过了梳过了,整个人更显得容颜明亮。于是就有好几个老资格的乐手,过来聊几句,意味不明地拍拍他的肩说:“小野今天真帅!”“小野这长相是没得挑,加分哦。”
兄弟们大多都是笑,岑野当面笑笑不语,等他们一走,心里狠狠骂娘。
赵潭大概看出他因此不爽,拍拍他的肩,低声说:“他们是嫉妒你的音乐更!”
张天遥则对着镜子撸了一下头发,说:“明明老子更帅,他们怎么不来酸我,靠!”
众人哈哈大笑,岑野也笑,兄弟俩对视一眼,仿佛都看到彼此眼中放肆笑容背后的熟悉和温暖。
“朝暮乐队!”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走进来,大声喊道。
赵潭注意到,厅中绝大多数人,这时都似有似无地看过来。这令他心中隐隐放肆,也隐隐振奋。这说明朝暮乐队虽然年轻,在湘城地下音乐圈却已是不可小觑的对手。岑野已跳起来,第一个跟着工作人员走进去。
他们走进的是剧场。眼前是个宽阔的舞台,没有任何装饰,只摆放着乐器。台下观众席也几乎是空荡荡的,正中一排,坐着三名评委。他们身后还有几名工作人员。除此之外,就是角落里还零散坐着几个人,可能是别的乐队或者工作人员带进来的听众或者粉丝。
张天遥之前已经把一枚入场二维码发给了许寻笙。岑野目光只这么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她。但这念头几乎只在他脑海中占据了万分之一秒,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吉他上,轻调几下,上前几步,抬头,拿起话筒。
有一束光,从对面直射舞台,照得台上人的视野,都有些朦胧虚幻。透过那些光,岑野依然看清,评委眼中闪现的笑意。其中那个女评委还和身边的中年男人低头说了句什么,点了点头。
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皮相。
他有些烦躁,又有些得意,这些人的反应。心中闪过一个冷傲的念头:你们还没有听到,我的音乐。
第13章 她不看我(下)
之前商量表演时,张海还提过,让岑野开始前多说几句,讨好评委。譬如我们都来自哪里,我们有多么热爱音乐,搞地下又有多么艰难不易……当时岑野只是笑容淡淡听着,像是听进去了。可此时他根本不管张海在朝自己打眼色,他轻轻拨了一下弦,抬起头,只说了八个字:“《天降发卡》,朝暮乐队。”
“细雪爬上老树
脚底打滑被雨浇下
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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