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锐冷刺的枷锁。
她从雾的那端,来到这端。
她所每一步,都宛若细细的小刀,切开肌肤刺进骨缝。
这是她告诉我的。
她说,疼痛便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感觉。
我倚在她平日里靠坐着的桃树下。
向一片白雾轻轻地伸出手。
五指张开,继而握紧。
浅淡的光线斜斜地落在我的掌心,又被我轻轻地捏碎。
阮年便是这样,在这棵桃树下,孤独的度过了数不尽的时光。
第一次意识到心脏的疼痛,是因为看到了从她脚踝处,缓缓流淌在到面上的,零零散散的血液。
她血液的味道同我和沈烟离的并不相同。
香甜。
就好似树上刚刚结出的新果般香脆清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原来她同我真的是不一样的。
我寻到了她,在她不愿意见我之际,在这片白雾茫茫的未知世界里。
她站立着。
草地上残留着的血液随着靠近的步伐,将我的衣角染红。
她的眼眸澄澈,望着我的眼神柔和,却没有半点诧异。
原来她转过了头。
“疼吗?”
“疼。”她又是偏头,笑意淡淡。
白衣黑发。
除却脚踝处的刺目血迹外,她浑身上下任何一处完美得都格外动人。
为什么?
我也会疼?
她蹙眉,上前轻轻地扯住了我的手。
继而,她将我抱在了怀中。
她的发丝柔软,刺得我的脸颊有些痒痒的:“不要哭。”
我听见她在我的耳边柔声说道。
我傻愣愣地抬起手,擦过眼角。
只感觉到满手的湿润。
她无声无息地贴近我的心。这对我而言是拯救,也是毁灭。
我猛然将手中的书放下,继而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抿起了唇。
坐在我身旁打着哈欠的沈烟离似乎是被我放书时发出声响惊到了,乌黑的眸子中满是诧异。
同她在一起的时日久了,就算她不言语,我也能读懂她此时在想什么。
“怎么了?”沈烟离见我不说话,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地问我。
我摇头:“无端的便觉得这里烦。”
“这里?”沈烟离眨了眨眼,托着腮帮,语气有些兴奋:“你终于觉得这个地方无趣了?”
我面无表情地指着心口:“我是说这里烦。”
沈烟离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我还以为什么呢。”话音刚落,沈烟离又夸张地叫了起来,“等等,方才你…你竟然说你心烦?”
我点头。
“那可稀奇。”沈烟离笑嘻嘻地靠了过来,“莫不是因为…”
我挑眉:“因为?”
“唔…你这几日都没有前去见她?”沈烟离睫毛微微颤了颤,眼底滑过一抹黯淡,但是很快又被别的情绪给盖了过去。
“恩。”听见沈烟离的询问,却觉得心中更为的不痛快起来。
为什么不去见她?
“为什么?”
听见的,果然是这一句。
沈烟离收起了笑容,神色认真地皱着眉头。
不知道。
我张了张唇。
光线很暖,柔软而又细致地自空气中流淌开来。
面前沈烟离的面容愈来愈模糊。
在这恍惚的一瞬间,我想起了这几日刻意被我埋在心底的清丽容颜。
“沈祭祀。巫大人请你前去。”
冰冷的声音冲淡了思绪,我凝眸向发声处望去。
站在门口处的身影高大,戴着半截玉质的诡异面罩。
整个人仿若融在了空气中,连存在都微不可闻。
沈烟离眯了眯眸子,转过头低声对我道:“我等会便回来,到时候你再同我说你究竟是什么感想。”
言罢,沈烟离从房内取了一件乌黑的外裳披上,步履匆匆地跨出了门。
黑衣男人慢吞吞地冲我微微鞠躬,跟在了沈烟离的背后。
我望着她的背影。
沈烟离脚步微顿,忽然便回头冲我笑了笑:“莫要担心。”
巫柒的性子向来多疑。
如果她前来寻我,我也不觉得如何意外。但她却一反常态的前来寻了沈烟离,这让我觉得十分诡异。
我在她的住处等了许久,却终究没有等到她回来。
半夜时我想要前去寻沈烟离,到了巫柒那,却被她殿前的黑衣护卫给拦了下来。
请回。
我得到的,是这冰冷的二字。
也许我该随她一起去的罢。
若是随她一起去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我无法从任何一处得到准确的答案。
再一次见到沈烟离,是半年之后。
明日要举行的祭祀,是比往常更为隆重和繁琐的祭祀。
她没有什么变化。
亦或者是从外貌上没有什么变化。
她还是身着灿烂似火的红衣,笑意盈盈地站在我的面前。
乌发秀眸。
虽然妖娆得宛若的彼岸之花那样美丽。
我却只从她身上看到了凋零。
沈烟离在这半年的时日里,竟学会了做饭。
此时我同她在正在厨房之中。
沈烟离白皙的手指在白米之中翻滚,随着她手中的动作,水里淡淡的白雾扩散。
而我正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将菜叶一根一根的洗净。
“便是明日了。”沈烟离突然道。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明日?”
“恩。”沈烟离唇边的笑容不变,“付出的终会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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