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抱着膝盖,承受着越来越凉薄的温度。
这片租住房的走廊里以前就没有灯,天色越来越黑,耳边还时不时有狗叫和虫子的羽翼扑腾时发出的声音。
早春的时候,昼夜温差极大,下午兴许可以穿件小西装,到了夜里棉袄都能上身。她搓动着双手,冷得直打颤。
她很害怕,心里装着两份担忧。担心简言回家后找不到她会发疯,又担心自己离开后,于柏徽会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从认识这两个男人,她总要承受太多的纠结,可以前总还能打起精神来,这一次却只能和个傻子一样静静守在门口,一点办法都没有。
睡意最终还是袭来,她几次强制让自己清醒,却还是抵不过沉沉阖眼的频率,女人整个身子抱成一团,冷得差点把自己缩进墙里。
梦中,她坐在一只小船里,停在大海中央。手里的船桨自手心滑落,深沉入海。一眼望去,遥遥的地方正有一道龙卷风直径越来越大,扑面而来,窒息的恐惧将她吓醒。
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身上多了件男人的外套。
她惊厥,转脸的一瞬,发现门开着,往里头一看,于柏徽却不知所踪。
乔菀起身,深皱着眉,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
从门外透进去的空气还依旧没散去屋子里的香烟和酒精气味,萦绕在鼻翼间的意味,彻底暴露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颓废。
角落里,堆积着上百个100ml的小空瓶,脏乱的一切让乔菀攥在手里的外套握得更紧。
如果这间屋子是他唯一能容身的地方,她的出现,是否将最后一块他能躲藏的地方都亲手摧毁?
乔菀深闭了下眼,堆积模糊的泪水滑了下来。漫长的一年多,她闯进了他们之间的恩怨,一步步的,有意无意间影响事情的走向。
于柏徽以前的话说得一点没错,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人。
自以为守在门口,能等到他出现,却又把他从这个能藏身的小小世界生生逼走。
乔菀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于柏徽的西装,没有打车,走到浓雾萦绕的清晨。
走了大概有两条街道,一辆商务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目光落在熟悉的车牌上,缓缓抬眼,一眼便见到简言眸底深处即将爆发的怒意和一脸的憔悴。
简言轻轻扫了眼她手里的男人外套,几乎是失去理智般突然箍紧了她的双肩,隐隐掐得她好疼。
颀长伟岸的身躯遮住了她眼前的阳光,男人的眉心蹙动了下,极为严厉斥责了句,“现在你都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让在意你的人像个傻瓜一样在江城的大街小巷转悠了一整个晚上?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去哪了?”
他的嗓音太锋利,英俊的脸上失了往日的温柔,他俯下脸,紧凝着她的情绪,沉重浑厚的呼吸打在她冰凉的脸颊,乔菀的身子下意识的一缩。面前的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戾气让她觉得好陌生。
算起来,从和简言认识那天起,他还是第一次失去理智到让人畏惧的地步。
面对这样的深邃严厉的目光,乔菀一时间竟吐不出半个字,连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说!”几乎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他摈弃了一贯的沉稳,嗓音低沉吓人。
她猛得退了几步,短暂地对上他近乎要吃人的目光,已让她纷扰的一颗心被划开一道大口子。
她像极了失心的木偶,愣愣地站在原地。
素白的脸庞和微凹地双眼惹得简言胸口一阵泛酸,深吸口气过后,嗓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平稳,浅浅道了句,“上车!”话音落下,他转身去为乔菀开车门。
身后突然扬起一道惶惶不安地女音,“我离开你时住过的房子,我找到于柏徽了,我昨晚在那。”
简言一听,手部动作停滞了一下。/~半?浮生:.无弹窗?@++
从管家口中问出来和乔菀最后的交谈内容后,他有想过乔菀可能是去和于柏徽待过的屋子了,但他去那间自己小住过的单身公寓找过,开门的却是别人。
她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谎?她手上还拿着男人的外套,找到于柏徽兴许是真的,可他们昨晚,到底在哪?
简言缓缓转身,“他人呢?”
乔菀摇摇头,回了句,“我不知道。”
他一听,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口,她的这番言辞,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
一颗男人心,在悄无声息地动荡。
他一步步走到她跟前,眸底迸发出滚烫的火焰,沉沉道了句,“我说过无数次,不要离开我。今天,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要一声不吭地离开。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永远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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