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不能为承受疼痛的那个人分担哪怕是万分之一的痛苦。
片刻,她又轻声道:“你独自引开那么强的怪物,不是让我更担心吗?”
洛瑾伸出手,轻轻把她鬓边散落下来的发丝拂回耳后。
动作轻柔,冰凉的手指拂过的地方,却微微泛起热意。
“你只需记得,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洛瑾坚定的声音落下来,“我独自闯过很多险境,也受过很重的伤,这些的确不算什么。”
说起过去,她眼里闪动着灰暗的光。
闯那些险境,翻山涉水,跋涉千万里,都是为了找那个人。
现在也的确是找到了。
虽然世界早已变迁,白云苍狗。
连那个人也变了。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却是没有变的。
苏镜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坚定道:“那都是过去了,如今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
“嗯。”洛瑾唇角绽开一个笑意,柔软而温暖,“我信你。”
苏镜瑶和洛瑾还在寒冰狱里,与她们走散的司梦染与叶千湄却已经踏入了下一个牢狱。
石阶下,干涸的鲜血写着它的名字。
焚火狱。
这里与寒冰狱截然不同。甫一进入,便能感觉到空气都陡然热起来,温度升高,奇异的,宛如火柴燃烧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
依然是灰色石壁,不知道哪里被做了手脚,以至于温度这样诡异。
如同炎炎夏日置身烈日之下。
一口青铜巨鼎放在中央的位置,鼎身上刻着坐在青铜鼎里被烈焰焚烧的女子。与医院老楼里的一模一样。
鼎上笼罩着奇异的红光,淡薄到几乎无形。
然而司梦染的注意力却不在巨鼎上,她向四周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
叶千湄隐约觉得不对,问道:“怎么了?”
“你听见有人说话吗?”司梦染转头看着她,语气里带了一点颤音。
叶千湄摇了摇头,眼里有茫然的神色闪过。
司梦染咬紧了嘴唇,侧耳倾听。
在她耳边,一个女孩的声音哀哀戚戚,一直在反反复复地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姐姐……姐姐!”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年幼的女鬼,她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语调里带着哭音,凄哀而无助。
“谁在说话?”司梦染颤声问。
“姐姐……!”没有人回答她,女孩依然兀自言语,诡异至极。
巨鼎上方的红光波动了一下,鼎里跳跃起一点火光,里面突然烧了起来,发出柴火燃烧的吡啵声。
火光映在了墙上。
一道女孩的影子宛如投影,出现在石壁上。
影子身量不高,纤细弱小,一幅女童的模样。
司梦染怔怔看着那道影子片刻,仿佛认出了什么,挥手拔出苗刀,一刀劈在石壁上,石壁上裂开一道口子,粉末簌簌掉了下来。
司梦染动作不停,紧接着又是一刀劈下。
半刻之后,石壁裂开,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小手,手指凝固在勾爪的状态,扭曲痉挛,似乎在最后一刻还死死挣扎。
司梦染倒退了一步,手指颤抖着抓住那只手,往外拉去。
忽然间,耳边有女子的声音喊道:“别动!”
石壁轰然裂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奋力挣扎着伸出。一具苍白的尸体倒了下来。
尸体的模样和墙上影子都形状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叶千湄闪电一般掠过来,扣住司梦染的肩,往旁边带去。
尸体仰面倒下来,口中喷出一簇烈火,空气里顿时火星四射,有几颗落到了巨鼎上方,那里包围着的红光波动了一下,颜色开始变淡。
司梦染推开叶千湄,向着尸体伸出手去。
“别动!”叶千湄再次冷喝,双手闪电般伸出,扣住了她的手腕,“尸体上有剧毒!”
司梦染颤了一下,定睛看去,果真见到尸体苍白的皮肤下蔓延出一线红色,看起来宛如一条缝在白布下的红线。
“那是……”
“流火毒。”叶千湄淡淡接道,“那是主上用来惩罚罪犯的手段之一。”
司梦染的目光在刹那间雪亮----身为蛊师,她自然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毒。
中了流火毒之人,宛如体内被种下了火种,五脏六腑灼烧不断,痛不欲生却又只能挣扎三天才死去。死后毒素残留在身体里,外人一旦贸然接触也会染上同样的毒。
流火毒一令人生前痛苦。二令人死也难安宁。三,即使是死也无人可以收尸。
“怎么会这样?”司梦染低声喃喃,不可思议,“小雅……”
她蓦地低头,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叶千湄静静看着她,不安慰也不询问。
忽然间,背后冲来一阵灼热,叶千湄反应极快,伸手揽过司梦染,带着她脚步一旋,堪堪避开了背后的冲击。
转过身,只见面前站着一只通体青色的单足怪鸟。它身上的羽毛间夹杂着红色,双眼赤红,烈烈如火,白色的、尖尖的喙微微张开,颇为凶煞。
“毕方?”叶千湄愕然。
《山海经·西山经》曰:“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眼前的怪鸟,分明就是毕方无疑。
司梦染在她身后抬起头,眼里也有惊讶的神色。
古书上只记载了它的外貌,对于它的攻击性却没有一点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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