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右手。
她的手腕上有两个红点,颜色艳如鲜血。
这是与那个杀手擦肩而过的瞬间,对方施加的毒。
伊瑶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了。
这种□□渗入很慢,会在七天之内逐渐发作,如果当场控制了毒性,挽回一命的几率还大一些,她不知道这种毒该怎么解,更没有把握在七天之内配出解药。
如果她早知道,绝不会让洛瑾带着她走那么久。
可惜为时已晚。
“你……”她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这可怎么办……”
洛瑾却很轻松地看着她,神情依然淡漠。
伊瑶望着她,眼睛微微红了:“这里那么凶险,为什么要来救我……”
结果,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若我死了,你难过么?”洛瑾淡然一笑。
“你不会死的。”
“我非神明,自然难逃一死,”洛瑾淡淡道,“行走江湖,随时都可能丧命。”
“不会的。”伊瑶双眼无神,固执地重复。
洛瑾微笑地看着她,接着道:“记得每一年我的祭日,都要带桂花酒来看我。”
“你别说了!”伊瑶忽然喊道,“你不会死的……”
洛瑾眨了眨眼睛,神情依然淡漠。
“你不怕死吗?”伊瑶低声问。
“生死如同日月更替,不过是轮转而已。”
伊瑶看着她淡然的神情,眼中带泪。
“不死就不死罢,”洛瑾莞尔一笑,“死的是我,你怕什么?”
伊瑶怔了怔,仿佛一道惊雷劈下,令她陡然一惊。
是啊,她在害怕什么?
洛瑾都这么淡漠,她为什么要怕?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就算是从小教导她的师父死了,她也只是感觉悲伤而已。
她竟无缘无故地害怕眼前人死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还在想着,洛瑾却已经牵过了马匹,转身要走。
“等等!”伊瑶连忙拉住她,“现下去何处?”
“回家。”
“可是你的毒不能拖……”
洛瑾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锐利的眼神凝视了她半晌,才说:“鬼煞楼之人现下一定在寻你,不早点走,我救不了你第二次。”
“从这里回去最快也要三天时间,”伊瑶不肯退让,“等到第七天毒发,我就没办法救你了……”
“好罢,”洛瑾难得地退了一步,“那去附近客栈住下,再不行我可走了。”
伊瑶欣然答应了。
洛瑾瞥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微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马背上。
骏马疾驰而去,眼前女子的绯衣随风飘起,桂花酒的清香丝丝蔓延,伊瑶莫名地紧张,偏开了视线去看旁边的街景。
两人在一间客栈里暂住下来。
伊瑶不敢歇息,立刻就着手开始配制解药。
她自问读遍医术,却极少有真正实践过,书本上的东西总是无比苍白,她医术造诣不够,要在七天之内解了这剧毒,的确是很难。
好找门里研究这毒多年,也有不少方法,她只需要顺着前人的思路往下想去,总会找到解法。
她几乎是日夜不眠,苦心钻研解毒之法。
洛瑾一直待在房间里,几乎没有出过门,她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似乎也瘦了很多。
第五天的晚上,伊瑶终于找到了一种缓解的办法,端了药去找她时,被她的模样惊了一下。
洛瑾倚在窗边,白皙的手腕搭在窗棂上,衣襟里露出一截伶仃锁骨。她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看不见一点血色,身形也仿佛承不住那身绯衣一般,令人莫名心疼。
伊瑶怔了怔。
如此模样,完全看不出以前那个持剑叱咤风云的女子的影子。若非她眼里还有那种冷漠而锐利的神情,就当真像是换了一个灵魂。
伊瑶微微错愕,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在翻涌。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放下药碗就疾步走了出去。
洛瑾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邃如海,又有一丝戏谑的笑意一闪而过。
第七天的夜晚,一直到子时过了,伊瑶伏在案上,看着自己不眠不休配出来的药方。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此刻更是头痛欲裂。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撑着站了起来,去熬了药端给洛瑾。
洛瑾在她的注视下服了解药,忽然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一闪即使,似乎隐含着一丝揶揄的意味。
伊瑶蹙眉道:“你笑什么?”
“无事,”洛瑾只是摇了摇头,“你看起来像鬼,可以回去休息了么?”
伊瑶无话可说,只好转身走了。
回到汴梁城外,还是一切如旧。
寒冬已至,整日细雨霏霏,斜风如织。
冬日的傍晚天黑得很早,伊瑶撑着伞从街市上走过,忽然被人扯住了衣角。
她回过头,却见到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由母亲牵着,有些惊慌地看着她。
“姐姐,”男孩轻声道,“我生病了。”
伊瑶笑了笑,俯下身问道:“哪里不舒服?”
男孩指了指耳朵,低声:“我听见有人在耳朵里说话,叫我去城外后山的竹林里。”
城外后山的竹林?
那个被称作幽篁深处的地方?
“姑娘,你若有法子医这病,就帮帮我们罢!”那男孩的母亲见她不说话,顿时急了,“我家老大,就是这样跑去了那什么竹林里,都一周了,还是没有回来。”
伊瑶心里没有把握,只好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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