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背景?〃我一惊,反问道。
〃哎哟,你还不知道?〃玲子比我还要吃惊。
我默默点头。
〃那么直接问直子好了,还是那样好些。那孩子会老实告诉你一切的,她有这个心思。〃玲子又拿小勺搅拌咖啡,啜了一口,〃此外,这里有条规定,我想还是一开始就挑明为好,就是禁止你同直子两人单独在一起。这是守则,外面的人同会面对象不能独处。因此,经常有监察员……实际上就是我……不离左右。我也觉得难为情,只好请你忍耐一下,好吗?〃
〃好的。〃我笑道。
〃不过别有什么顾虑,两人尽管敞开说。别把我在旁边放在心上。你同直子之间的事,我全部晓得。〃
〃全部广
〃基本全部。〃她说,〃我们不是集体疗养么,所以我们差不多都晓得。再说我和直子两人是无话不谈的。这里没那么多秘密。〃
我边喝咖啡边注视玲子的脸。〃老实说,我弄不明白,又不明白在东京时我对直子所做的是不是真的正确。关于这点我一直在考虑,但现在也还是稀里糊涂。〃
〃我也不明白呀,〃玲子说,〃直子也不明白。那是应由你们两个畅所欲言来判定的事。是吧?即使发生什么,也可以使其朝好的方向发展,只要互相理解。至于那件事做得是否正确,这以后再细想恐怕也未尝不可。〃
我点点头。
〃我想我们三人是可以互相帮助的,你、直子和我……只要我们以诚相待,有互相帮助的愿望。三个人要是心往一处想,有时候可以创造奇迹。你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打算后天傍晚回东京。一来要打工,二来星期四有德语考试。〃
〃可以的。那么就住在我们房间好了。这样既省钱,又能尽情畅谈。〃
〃我们?指谁?〃
〃我和直子的房间呀,这还用说。〃玲子说,〃房间是分开的。而且有个沙发床,保管你睡得香甜,放心就是。〃
〃可是,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吗,男客住在女宿舍里?〃
〃瞧你,你总不至于半夜1点来我们房间轮流戏弄一番吧?〃
〃当然不至于,怎能那样!〃
〃所以不就什么问题就没有了!就住在我们那里,慢慢地聊,天南海北聊个够,这有多好!而且又没有隔阂,我还可以弹吉他给你们听。我正经有两手哩!〃
〃不过真的不打扰吗?〃
玲子叼上第三支七星烟,嘴角猛地一撇,点上火,〃这点,我们两人早都商量好了,还准备由两人共同招待你,私人x质的。你还是老实地接受下来吧。〃
〃当然求之不得。〃我说。
玲子蹙起眼角的皱纹,许久地盯着我的脸:〃你这个人,说话方式还挺怪的。〃她说,〃怕不是在模仿《黑麦田》里那个男孩儿吧?〃
〃从何谈起?〃我笑了。
玲子也叼着烟笑了:〃不过,你是个诚实的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在这里住了7年,来来往往的很多人我都见过,我会看人,知道肯掏心的人和不掏心的人的区别。你属于肯掏心的人。准确说来,是想掏就能掏心的人。〃
〃掏出又怎么样呢?〃
玲子仍然叼着烟,不无欣喜地在桌面上把两手攥在一起。〃会康复的。〃她说。烟灰落在桌上,她也没有顾及。
我们走出主楼,翻过一座小山冈,从游泳池、网球场和蓝球场旁边通过。网球场上,有两个男子在练习网球。一个瘦瘦的中年人,一个胖胖的小伙子,两人球艺都不错,但在我看来,都严然在玩一种与网球截然不同的什么游戏。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与其说是在打球,莫如说是对球的弹x感兴趣而正在加以研究。他们一边神情肃然地冥思苦索着什么,一边执著地往来击球。而且两人都汗流泱背。眼前的那个小伙子瞥见玲子,便停止打球,走过来笑嘻嘻地同玲子搭了几句话。网球场旁边,一个手扶大型割草机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割着草坪。
再往前走,便是树林。林中散布着十五六栋西洋风格的小巧的住宅,相互都保持一定距离。几乎所有住宅门前,都立着门卫骑的那种黄s自行车。玲子告诉我,这里住的都是工作人员的家属。
〃即使不进城,需要的东西也能得到,这里一应俱全。〃玲子边边走向我介绍,〃食物嘛,刚才已经说了,基本可以自给自足。有养j场,j蛋手到擒来。有书有唱片有运动设施。也有类似自选商场的售货店,每个星期有理发发师来。周末放电影。要买特殊东西可以委托进城的工作人员,西服之类可以通过广告目录订购。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能进城吗?〃我问。
〃那是不行的。当然特殊情况除外,例如去看牙医等等,但原则上是不允许的。离开这里本身完全属于每个人的自由,可是一旦离开就回不来这里了。这同过河拆桥是一回事。进城两三天后又重新返回是行不通的。不是吗?要是那样的话,这里不尽是出来进去的人了。〃
穿过树林,走上一面徐缓的斜坡。斜坡上不规则地排列着带有奇妙气氛的两层木房。若问奇妙在哪里,自是解释不好,总之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些建筑总有些奇妙。它类似我们从力图情调健康地描绘出非现实境界的画中时常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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