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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先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吃货,在他对自己的认知里,只要不会中毒又能下肚的东西,自己就饿不死。
可是,脱离后世那个光怪琉璃的世界的,来到这个时代开始,从东非一直到眼下的河西,他每日里吃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烤制的食物,除了换着花样的烤肉,就是换着花样的烤制面食。
这样的日子短时间或许会被称作幸福,但经历了后世众多食谱熏陶的他真的觉得自己胃口要倒了。
此刻,大口吞咽着蒸肉,汤汤水水的莜面饸烙,还有纯正原生态材料制作的蒸饺,他心里那份满足与惬意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没什么机会探寻这个时代的河西人吃什么喝什么,眼前的食物还是月前他说与李姌听的,只是没想到仅凭区区话语,这未来的老婆却是个有心人,如此之快就把想要的吃食给做出来了,这怎也不像他印象中的小野猫能够做到的事情。
罗开先能猜到李姌为了做出这样的食物,花费了多少心思,仅凭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应该知足。放诸曾经的那个时代,无论是军中的女汉子,还是城中的美娇娘,想要指望她们为自己的男人耐心做一次可口的佳肴?
那基本是概率低于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一的可能,而且不单是东方,西方诸多国度莫不如此。
罗开先这种职业军人,属于人生被耽误了的那一类,初入军营时都还年轻,不过芝麻绿豆小兵,婚配与否根本没人在意,待到他转为职业军人升职之后,已经是三十许人,那个时候再想找一个不那么女汉子的圈外人,基本就很难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及至退出军伍出走国外,对于一个以战斗为生命的佣兵来说,婚姻更是难以触摸的奢侈品。
这一刻,想到曾经的那个时代,自己老娘曾经多次的催促,以及各种缘由引发的遗憾,再对比如今的将要娶进门的小女人,罗开先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酸涩?甜蜜?追忆?回味?期待?
理不清自己思绪的罗开先把期待已久的食物一扫而光,心中却五味杂陈的再难继续上午的悠然,连手边画到一半的工坊规划图也无法进行下去。
他把自己扔在铺着厚厚皮毛的睡榻上,脑子里却犹如过电影一般想起曾经的过往,还有在这时空经历的所有一切。一会儿是上级军官讲的使命与责任,一会儿是出卖自己战友的那张纠结诡异的脸,再一会儿是家中老母殷切期盼的怔然的脸庞,又一转念是混沌诡异旋转着的莫名球状空间……之后又是牛马骆驼成群的队伍行走在狼群环伺的衰败荒原……最后的,是李姌娇笑嫣然的俏脸。
……
婚前的最后一天,尽管一切筹备都有人帮着忙碌,罗开先却也没能得到什么空闲,没完没了的试装,又有大把人过来与他商议每个环节的进程,总而言之是不得清闲。
当然,前提是罗开先愿意彻底融入这个时代,而不是拿所谓“未来”的见识搞什么标新立异——那并不合时宜。
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份难得的经历或说体验,不是吗?
……
婚礼筹备的进程有条不紊,针对北方兴州马家展开的一系列行动也不曾停滞。
下午未时末,斥候营的信使被亲卫带到了罗开先跟前,“将主,属下斥候营三校二都都尉刘悍,前来回报兴州战事!”
暂时挥退了帮着忙碌婚礼服的众人,罗开先瞬间转换了状态,“站直了说话!闵将军一众可曾安全撤出?兴州方向都有何等反应?”
“喏!”信使刘悍挺直了身子,“回禀将主,今日黎明,闵将军一行十二人已安全撤出兴州,有九人受伤,他们很幸运,都是皮外伤,现正在骑兵营驻地休整。闵将军右腿中箭,命我向传信将主,他晚间回主营向将主回报详情!”
“继续,兴州城内如何?你可曾参战?”罗开先点点头,人撤出来就是好事,至于细节,按照已经形成的常例,主战的经战人员都会提交一份书面报告。
“兴州城内一团糟!据闵将军介绍说,他们烧了马家的粮仓和马场之后,还没等撤到东门,马家人就向王家还有曹家的驻地发起了进攻……”留着一脸大胡子的刘悍吞了吞口气,缓了口气接着说道:“阿尔克将军推断马家的粮食被烧毁了大半,他们为了不被饿死,只能选择抢王家或曹家的存粮。”
“嗯,也就是说,马家和王家曹家开战了……你身处战场何处?可曾看到他们的战况如何?可有出城南下之敌?骑兵营参战与否?”本是希望放手让手下施为,但到了这个时候,罗开先仍免不了有些担忧。
刘悍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说道:“属下责守在兴州城东门外一里,主监控敌情,后参与接应闵将军后撤事宜,上午巳时离开那里时,仍可听到城内拼杀的声音……午时末随闵将军撤至骑兵营所在,听留守宪兵校尉窦祖承言,冈萨斯将军率众于兴州南门外三里驻营,及至午前共俘获马氏逃敌六百余众,己方伤亡不曾有报……”
这个刘悍曾是定难军汉军营中的一员,看着粗狂不堪,实则心思敏锐细腻,算是孛罗城所收俘虏中难得的骁勇之人,本被分到守备营程守如麾下,后被阿尔克选中拉进了斥候营,这番话说得是条理分明,不自贬也不夸大,难得的合了罗开先的心意。
心中落下一块石头的罗开先仔细思量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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