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荻缈礼貌地笑笑:“尹老板说得是。”
她还是没把他当店里人看,轻而易举就能和唐澍交代的事情。她偏偏就用乱七八糟的其他话来敷衍他,宁可搅散话题,也不跟他说一点点的内情。
陆荻缈心底的失望愈发重,但面上和尹老板的交谈还是客气而礼貌的。
尹梓榆说起这样打太极的话都不需要过脑子,什么惹人开心就说什么,抛话题给人台阶,做得那叫一个舒服。
长路有尽头,白雪纷扬亦有停时。走到俞居的时候,雪几乎停了,尹梓榆收伞时抖下了一块块结起来的雪团。
唐澍坐在靠近店门的桌子上,他的脸色很难看,抬头看着尹梓榆的眼眸里有些失望:“他今天确实不在,荣老说他是请了病假。”
尹梓榆摸了摸茶壶,里面的茶水还是温热的,不急不缓地倒了三杯,伸手推到二人面前:“喝杯茶。”
她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心底开始严谨地抽丝剥茧找着线索。
钱若笙。
他在家急得团团转,一时都停不下来,手是抖的,心是急速跳着的。婆娘看不了他急得不行的模样,给他倒了杯凉茶,边劝慰他:“没事的,没事的。囡囡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出什么事儿?”
钱若笙接都没接那杯茶,嘴皮子都是干的:“你说说,她为什么要跑出去”
婆娘抚着他的背,小心翼翼说:“兴许她不是乱跑的或者多久待了一会儿,没来及和我们说?”
钱若笙根本不理她这些莫名的猜测,只是自己不住地捂住脸:“尹老板现在忙店里的曲子被盗,我这……怎么好意思开口和她谈……”
婆娘叹道:“也是,这曲子……尹老板也不好受。”
不好受的尹老板吃着店里新做的糕点,蘸着茶水开始思索下一步琪怎么走。
陆荻缈路过,瞟见她平静的侧脸,心底有些佩服。
明明开始还有些黯然惆怅的,这么快就抽出那些情绪来重新打点自己。这个老板,真的有些厉害啊。
尹梓榆抬眸,看见某人在偷瞟她,唇边带了抹奇怪的笑意,趁他没察觉到自己被发现,又低下头划去一个名字。
茶水流得满桌子到处都是,也只有她自己能看懂这茶水横七竖八地在描述什么局面了。
尹梓榆低眸,眸色深黑,情绪内敛,笑意不丢一分地全数放在眼角、眉梢与唇际。
这样看来,她还是惯常的,笑靥如花的俞居尹老板。
☆、筱姝
翌日,落雪已歇,整个天地间被填满雪色,她支起窗,却被冻了手指,呵了口气,气息白茫茫地飘出去,消散在凛冽的风中。
下了楼,陆荻缈正巧从后厨走到前厅,瞧见她起得早,微笑打招呼:“尹老板。”
尹梓榆双手搓着,暖和着冷得紧的身体:“天气这么冷,叫慕哥给你们个假休休吧,这个天儿,喝茶的人也少了。”
陆荻缈:“阿澍他们说要给前厅生火盆子,这样前厅会暖一些,慕哥应该不会放我们休息了,筱姝的曲子还是老出错,他想多看着她练几回儿,这样上台表演的情况会改善一点。”
“嗯嗯。”尹梓榆勾起嘴角,“你们做的很好。”
“还有……”陆荻缈脸色本是带着些微红晕的,此刻却有些发白:“钱老今天也来了,说是要和您谈谈。”
“钱老?”尹梓榆笑笑,“叫他帮我拿点早饭过来,我上楼等他。”
陆荻缈舌尖上还有话想说,被她轻飘飘几句话打了个回旋,不知说还是不说:“尹老板,钱老是不是……”
“嗯?”尹老板打算转身上楼,闻言转头,眼角微妙地一弯,上扬的眉眼被压住,有些懵懂的意味”
虽然这副懵懂的表情一点也不符合俞居尹老板的心机城府,但是确实真实好看。
陆荻缈打散脑海里不该有的想法,回道:“没什么,尹老板要是冷,我叫阿澍给你再送个火盆儿。”
尹梓榆扬手示意知道了。
陆荻缈皱皱眉,转身去排练的房间。
尹梓榆琢磨着,轻喃啧,陆荻缈呀……”笑意渐渐漫开,她微掩唇,笑得不动声色。
尹梓榆了解钱老的性格,亦或者该说,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些性格。钱若笙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脾气不是特别好,遇到那些刁难人的客人,气得比被刁难的孩子还要厉害。
仔细想想,他一家老小都在店里工作,如果要是论忠心的话,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他了。
但是……为什么偏偏会扯到他们呢还是他们本来就是隐藏得太深了,她没能发现?
她更倾向于前者,毕竟从她接手俞居到现在不过短短五年,许多东西还埋在深处,不见光的事情太多了,教人没法细细分析。
如果是被迫开始被人引导着走向,那身为俞居老板的她,怎么做比较有趣?
她轻轻笑了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脸颊红润,手腕玉凝似的,就搁在桌子上,指尖无意识地轻点。
门一响,她抬起眼,向门口战战兢兢的两人瞟了一眼,神色很是无害而温柔,笑意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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