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真有这种喜欢睡在土里的怪人?那不是很难受吗?”计嫣华听着云清形容,被逗得捂着嘴笑,那双如一汪春水般的眼睛咕溜溜地转。
“人家练过缩骨功呢,连老鼠洞都钻的进去。”云清嘿嘿笑道,眼睛却不敢往计嫣华脸上看,好像轻轻一瞥自己就会着火似的。
两人谈着,偶尔计春秋从书房出来,也会跟着聊上两句,多亏计桑田这阵子被展天墨邀去衙门后堂做客,不然怎能偷得这奢求的清闲?宿冬尘本想劝云清几句,却还是选择闭口不言,有些事,经历过才明白酸苦,有些人,得失过才晓得浓淡。
计沧海认真地托付道:“宿兄弟,我已将所知的都详尽告知了,两日后我会备好盘缠,以及两匹扬州城内最好的马,给你与云少侠上路,一路上请您照看着小犬天奇,他只知道你要带他出去见识见识,别让他受欺侮。”
宿冬尘的眼神也同样认真道:“计大哥放心,宿某也寄望此行真能让计天奇有所成长。”
计天奇仍趴在门后,等着父亲与宿冬尘谈话结束,再拉着宿冬尘到处玩。天真的他对此行一路上的凶险浑然不知,就算他知道了,也难以想像,毕竟自幼长在笼子里的鸟儿,无法想像笼子以外的世界。扬州城就是一个大笼子,保护着飞不起来的计天奇,飞出去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上路当天,只见计宅门口立着两匹马,浑身上下连一根杂毛都没有,其中一匹通体洁白,可比曲中的阳春白雪,一匹通体乌黑,背上的毛却是火烧般通红,如同神兽中的麒麟一般,配上小牛皮制的辔头、马鞍,引来一些路人的赞美。
宿冬尘、云清已来到门口,手中都提着些细软。计家无论大小皆出来相送,连对江湖人颇有微词的计桑田,也双手负后的出来送宿冬尘、云清、计天奇上路。此去马程至少要三天的光景,来回便是六天,计家上下只道计天奇是出去游历,把计春秋嫉妒的牙痒痒,却不能表现在计桑田面前。计沧海又与宿冬尘低语吩咐几句,便将宿冬尘请上马。
管家阿福提着计天奇这几日的细软,帮忙放置到马上,又泪眼汪汪地从怀里拿出一串糖葫芦,塞到计天奇手里。计天奇身上穿着一件天青色布衣,是他娘何芊芊亲手给缝的,开开心心地接过糖葫芦,咬下一颗咀嚼起来。计天奇坐在宿冬尘的马上,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搀着宿冬尘的腰,兴奋异常地呼喊着,仿佛对这段旅途充满期待。
云清勒着马,频频回头看着计嫣华,两人始终没有说上话,仅仅透过眼波来传递不舍的低语。云清看到计嫣华的眼神,心中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明白这份传递给对方的情感已有了回应,当下点点头,不再犹疑。
喀哒喀哒的马蹄声一声声响起,两匹马已朝城门而去。
城头上一名身穿紫布衣的人,望着出城远去的黑白两匹马,如白玉般的面孔无比俊朗,眼神锐利的如尖刀似的。展天墨早已从计桑田处得知宿云二人与计天奇出城的动向,却因代理扬州衙门事务而不得脱身,只能紧紧握住腰间的刀,长叹一声,将一封信笺交给随从,命令连夜打马派回开封。
“宿冬尘……你可要活着回来……”展天墨心中暗道。在他心里,他可不愿宿冬尘落入别人手中,即使是展家其他捕头的手里也不行。那是他独有的勋章,别人抢不得的,所以他希望宿冬尘平安归来。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怕是连展天墨自己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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