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气氛越发凝结起来,林依默然吃着饭,那模样也并非像是在品尝美味。我们俩一句话也不说,那气氛我难以形容,仿佛临上刑场前的最后一顿聚餐,吃完后就是永别。
为何,为何会这般煎熬?或许我今天就不该来,还不如就在十几天前那个时候,于法院外淡淡分手离去,带着一种好像还能再见面一般的感觉,就此永不再见。如今却又再度面对这般的难堪尴尬,生生地煎熬自己的心。
我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我实在无法硬撑下去。我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空气凝结到喘不过气来。
“不吃了吗”她放下碗筷,问道。
“不是。”我摇头,“今天胃有点不舒服,吃不下。”
“那喝点汤吧,家里有胃药,我给你拿。”她忙道。
“不,不用了。”我抬手拒绝。
她却不听我的,给我盛了汤,然后又忙着去拿药。等她翻箱倒柜把药拿来,却发现我一点也没动静,那碗汤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她又问道:
“疼得厉害吗?赶紧吃药吧。我给你倒水。”
“真的不用了,不是很疼的。”
“那把汤喝下去吧,暖暖胃。”
我只是摇头。
“顾律师…这汤是藕汤,养胃的…”她似乎还要继续劝我。
“林依!”我制止她继续这般下去,口气里带着怒气,“我说了不用了!”
她沉默下来,静静地站在了餐桌边上。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去看她,一横心,闭上眼,说道:
“林依,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不想听。”她说道。
看来她知道我想说什么,从我放下碗筷开始,甚至踏进这家门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所以一直这般用各种客套的话语来阻止我开口。
“呵呵呵…”我苦笑起来,道:“你,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她不说话了。
我站起身,和她面对面,终于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她却错开眼神,不再看我,偏着头,盯着墙角。
“不管你想不想听,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你权且听着,听完了,审判的权利都交给你,你说怎样就怎样,我绝不会再反抗。”
“顾律师,这里不是法庭,我也不是法官。”她说道。
“你就当是!”
“我不是!”
“你是!”
她怒了,我也怒了,她抓起桌上的药盒砸到我身上,然后侧身快步迈出,打算就此逃开。药盒“啪啦”一声摔在地上,我侧身,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臂,她被我的力量带得弹身回来,撞进了我的怀里。她用力甩动手臂,怒道:
“你放开我!”
“我不放!”我伸出双手圈住她,将她禁锢在怀里。
她开始挣扎,我用力将她推到了墙上,抵住,却因为害怕她撞到头,用手背垫在了她的脑后。
“林依!”我喘着粗气,她的双手抵在我的胸口,狠狠地推着我,却比不过我的力气。我满腔的怒火转化为最后的决绝,在她耳边大声喊道:
“你听我说!我说完就走!”
她满目泪水,摇着头,手上的力气却渐渐软了下来。我喘息片刻,用我这辈子最为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爱你,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林依,和我一起走下去!”
她身子在颤抖,泪水已然流了下来,双手无力地搭在我的胸口。我用尽了毕生的勇气,说完这句话后,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已然没有那个力量再去禁锢她,缓缓松开了手,退离。
我感觉一条鸿沟已然在我俩之间撕裂开来。她靠着墙,眸光一点也不看我,只是低着头,喘息着,颤抖着,瑟缩着。她不回答我,我知道她不会回答我的,也不需要回答,答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该是被吓坏了吧,被一个les纠缠至此,还真是不幸。
我惨然一笑,低声说了句:
“我走了。”
然后我缓缓转过身,走到玄关,颤颤巍巍地换了鞋,开了门走了出去。
我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我站在楼栋外,揪着自己的领口,喘息着,我感觉喘不过气,眼泪刷刷地往下掉,但那却不是哭泣,我只是觉得好难受,胸口闷得我快要窒息。我仿佛体会到了哮喘病人发作时的感觉,上气不接下气的。
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小区里亮起了路灯。我沿着小区的道路,浑浑噩噩地向停车场走去。步伐蹒跚,三步一停。
好难过,难过得快死了,我扶着路灯,感觉再也走不下去。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步速很快,像是在奔跑。那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感觉离我好远;又仿佛放慢好几倍,带着回声一般。
谁在跑步,我没有回头,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管这些。我觉得我好像产生了幻觉,精神恍惚,呼吸滞涩。
我刚打算迈步继续走,却忽的感觉背后一股大力传来,腰间猛地被人抱住,我一时没能把握住平衡,生生被撞得向前冲了几步才稳住。
谁?谁撞我,还勒我勒得那么紧,不知道我喘不过气来吗?好难受。可是背后传来的温软的触感,还有那熟悉的香气,却让我瞬间停止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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