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房门高高的,一小束微弱的亮光从脚底的门缝里漫出来。
唐嘉宁依旧站在门檐下,虚握着把手,那股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勇气,像是解了结的气球一样,突然全都泄了出去。
“你为什么不去跟他解释?!因为嘉宁,是因为唐嘉宁对吗?!”
蒋镕尖锐的声音穿破厚厚的实木门传到唐嘉宁的耳朵里,每一个音调都像是一把刀,划拉在她心上。
“你疯了,你真真是疯了!你是故意不想让他原谅我,你就是故意的!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跟她在一起了吗?你别傻了,你爸会打死你的!”
唐嘉宁第一次听见蒋镕这样的声音,像是一个语无伦次的怨妇一般,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
因为她认知里的“蒋妈妈”一直都是蕙质兰心、吐气如兰的样子,温润得像是一块剔透的上等好玉一般。那么多年的相处,她甚至没有听到过蒋镕哪怕一次跟别人高声说话,如何能听得她这样充满埋怨、歇斯底里的声音。
“妈!……”时东这一声喊得急促而焦虑。
随后他好像说了什么,只是声音低沉,传到门外便成了“嗡嗡”的响声,丢失了内容。
只是没一会而,蒋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再是嘶吼,而是变得沙哑而颤抖,充满了祈求。“东子,妈求你,别爱嘉宁了好吗?妈求你……”
时东没有回答,又或者是回答了,只是唐嘉宁没有听见。
她只听到蒋镕每个字的尾音都震颤到她身体里,还有蒋镕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就像那天下午在洗手间的那次一样,让她恐惧,让她需要立刻逃离。
忽然里面起了脚步声,唐嘉宁一瞬间反应过来是时东起身了。
她慌忙地想要逃走,只听见里面的蒋镕愤怒地喊了一声:“东子,你别犯混!我告诉你,你这是**!**你知道吗?!”
好像是被这一声呵斥震慑住了,唐嘉宁停下了脚步,她发觉里面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不久,脚步声重新响起,而蒋镕的呵斥也变成了无奈地自言自语。
她用那样失望和悲伤的口气说:“你别痴心妄想了,你们没可能的……你爸会打死你的,会打死你的……”
“你从来不听我的劝,从来不听……为什么……为什么……”
门外的唐嘉宁仿佛被那伤心的语气攫住了,侧在门口,僵着,一时间竟也忘记了离开。
突然,“咔嚓”一声门开了,屋里的灯光一下子涌了出来,照在唐嘉宁的脸上。光线下,面色白如死灰的她依旧保持着侧立的姿势,呼吸早就混乱了,指尖颤抖着,冷汗淋漓。
时东的手还握在门把上,越握越滑。屋里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包括蒋镕。
“嘉宁……”时东往外迈了一步,轻轻拉起了唐嘉宁,温柔的语气像一双干燥的大手包裹而来,夹杂着一丝不安和心痛,“你……”
唐嘉宁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甩开了他。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寻找着合理的说辞。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说:“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特地来跟你说一下,我要先走了。”说完便逃也似得往门口走去。
对,她唐嘉宁又一次逃开了。
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戳穿、被捅破了,就再也没办法继续装傻下去。她必须做出选择。而她所有的每一个选项,都让她无法面对。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她虽然非常努力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可小鞋跟踏在大理石上发出的声音那么焦虑,早就出卖了她。于是她索性小跑起来。
刚拉开大门,她便被扣住肩膀,扳转了身体。
时东的脸就在她眼前,硬挺的面孔靠得她那样近,以至于她能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那个落荒而逃的自己,好不狼狈的模样。
“你的包。”时东将她的挎包提到她面前。
刚才走得急,竟然连自己的包都忘记拿走。她接了过来,尴尬地摸着包上的金属链条,说:“哥,我先走了,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送你。”时东的眉头皱着,眸色暗沉了下去。
话音未落,唐嘉宁便急不可耐地说:“不用了。”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她转身欲走,可扣在她肩头的那双手没有松动一丝。
她抬起头看向时东,刚想开口,王妈提着一大袋子的菜从院子里走来。
“唐小姐、先生,这是要出门吗?”王妈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将菜提到面前问,“你们不在家吃饭了吗?我刚买了菜。”
僵持地气氛一下子被打破,时东悄悄地将手滑到她的小臂,虚握着,淡淡的说:“我送你吧,这里不好打车。”
唐嘉宁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低着头擦过王妈的身子往外走去。
回程的路上,唐嘉宁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时东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谁也没有说话。
车子行驶得极慢,这样逼仄而安静的空间里,几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唐嘉宁觉得回去的路程异常漫长,每一秒好像都拉长成一个世纪一般。她的脑子愈发浑浊,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车流和绿化中。
路边修剪得方正的灌木丛,不知道什么品种,红色的叶子已经掉的稀稀拉拉的。偶尔几个鲜红的小点,许是结出的果子。在b市读过四年大学的唐嘉宁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路边的这些,现在看来,确实跟s市的大相径庭呢。
她忍不住悄悄转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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