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之后,酒菜上来,大家纷纷聊天起来。
坐在叶舜生旁边的红衣女子很有一种体贴服侍的意味,叶舜生喝完了杯中酒,红衣女子纤纤素手把着酒壶续杯,有好菜端上来,一块鱼肉剔了刺,再给叶舜生夹过去。赵彦恒和李斐两个人就反着来了,赵彦恒给李斐倒酒,轻声低语,赵彦恒给李斐舀了一碗笋丝汤,又是低声说道:“这个干笋丝好吃,有股竹叶的清香又很有嚼劲儿,你尝尝。”
李斐就着汤汁夹着笋丝吃着,厉文长对赵彦恒举杯,道:“看不出来,楚璧兄还是个体贴人。”
赵彦恒放了筷子端酒杯道:“文长是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念想了多久。我已经禀告祖宗父母,余生就和安臣,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了。”
李斐眼睛往上挑,看着赵彦恒爽朗大方的和厉文长说话,羽睫扇下来,李斐夹起来的两根笋丝吃掉了,将汤碗往赵彦恒那一边推,故意说道:“我不喝这个汤了,有点咸了。”
李斐说这道汤咸了,赵彦恒招呼了旁边的侍者,另加一道杜仲山药鹧鸪汤。
叶舜生和厉文长面面相觑,觑完了两人还不自在起来,他们不满二十的人,已经是娶了正妻的人了,一个是指腹为婚,一个是姨表之亲,皆是谨遵父母之命迎娶,敬多过于爱,是安放在家里镇宅的女人。陪侍在身边的女子,不是说当个解闷的玩意儿,那是轻看了他们,也轻看了自己,两边都是谈得上感情,可以说是情投意合,只是身份不匹配,门第不匹配,家里父母微词而居于侧位,如果她们是正室,叶舜生和厉文长是万万不会把她们带到这种场合里来的。
这个倚梅园是个什么地方?不是净干拉皮条的买卖,是个正经欣赏曲乐吃喝畅谈的地方,但是园子里的姑娘们有才有貌,说是卖艺不卖身,迎来送往之间和客人们发生点什么,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不在倚梅园行那事而已
。
叶舜生和厉文长再细瞧李斐,见她容姿挥发,眉目朗清,既着了男装,就是fēng_liú潇洒,少了女人的脂粉阴柔之气,顾盼间怡然自得,端庄静美。这难道是赵楚璧对此女宠爱太过,恨不得栓在裤腰带上时时带在身边?
原来这一位不是如夫人,是拿着管家钥匙的正夫人,是正儿八经的嫂子或者是弟妹来了,别管符合不符合规矩,众人不由庄重了起来。
之前两个双生姐妹花过来笑道:“姐妹们已经准备好了,诸位公子是不是要给姐妹们伴奏附和啊?”
“这是应该的。”陈奏庭握了一支紫竹做的长箫起身道:“第一折是鄙人谱的《清平乐》,献丑献丑了。”
因为在场没有人擅长拉二胡的,点了倚梅园的一个乐师来,和陈奏庭合奏起乐来,一个清丽的女子宛若莺啼:晚莺娇咽,庭户溶溶月。一树桃花飞茜雪,红豆相思暗结。看看芳草平沙,游鞯犹未归家。自是萧郎飘荡,错教人恨杨花。
女子唱得是呜咽哀怨,如泣如诉,把一个女人思念心上人的哀婉都唱了出来,复唱了两遍,金树仁起身扬声又把这曲《清平乐》唱了一遍。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不同,金树仁唱起来少了泣诉之意,多了恨绝之心。
心上人远游不归,院子里冷冷清清,桃花飞落,春草萋萋,游子再不归来,就不止是恨杨花了。
第二折是金符机和金树仁上来。
金符机和金树仁是被陈奏庭引荐进来的,和其他人都不熟,这个时候犹须展才,之前他们已经用过了筝,这一次改用了七弦琴,弹唱了一曲《瑞鹤仙》:脸霞红印枕。睡觉来、冠儿还是不整。屏间麝煤冷,但眉峰压翠,泪珠弹粉。堂深昼永,燕交飞、风帘露井。恨无人与说相思,近日带围宽尽。重省,残灯朱幌,淡月纱窗,那时风景。阳台路迥,*梦,便无准。待归来,先指花梢教看,欲把心期细问。问因循过了青春,怎生意稳?
这种幽情缠绵的思绪由两个男人合唱出来,这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和在场的其他人宣告了他们情人的关系,而且燕交飞,恨无人与说相思,问因循过了青春,怎生意稳?他们也是分手过的,但是没有办法了,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还是想要原来的人,那时风景多好,若是不能在一起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耽误了一辈子的青春,心意总难平。
金符机和金树仁弹唱完,众人都是很宽容的,抚掌赞叹。赵彦恒把目光放在李斐身上,李斐对着赵彦恒笑了笑,他们家林毅林禾就是这样的,莫问其他,只看他们真情相待就够了,所以李斐对这种事情也是很宽容的。
赵彦恒握了李斐的手,低吟道:“你要不要抚一曲。”
李斐看在场都是年轻而且是面容俊朗的公子,低头答道:“你要是不介意,我是可以献丑的。”
“我当然不介意。”
赵彦恒的心性于一般人不同,在他尊贵的身份背后,俊美的仪表之下,他是站在山巅之上,睨睥而乖张的。反正都站在山顶上了,下面的士农工商贩夫走卒于他来说都是在山脚下汲汲营营,都没有两样了。不能说是折节相交,那还是知道自个儿放低了架子的,这样相交太累,赵彦恒是完完全全没有架子的融入其中的。以前买了李家隔壁的院子,乔迁之日和同一个街坊的保长里正和和气气的打成一片,来到倚梅园见到姑娘们是斯斯文文的说话。
不论身份,这是第一乖张之处。
之前当药材商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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