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耳中,宴黎垂在身侧的手陡然握成了拳,她忙抬头去看父亲。
宴将军到底稳重,在这当口被人惦记上也不见丝毫异色,他了宴黎一眼,拍拍她肩膀道:“没事,你先在这里等着,阿爹一会儿就回来。”
宴黎抿紧了唇,英气的眉头紧紧皱着,可对上父亲坚持的目光,到底还是点头应下了。
宴擎很快就被带走了,除了他之外跟着禁卫军离去的还有几位尚书和镇国将军等文武重臣。再加上燕王和杨太傅,可以说这几个人的分量已经比剩下这些人加起来还要重!
随着这些人的离开,皇帐中不得离开的众人再次人心浮动,甚至还有人跑来跟宴黎套近乎了。小将军当然没有理会,见着皇帐之中没有禁卫军守着,她径自牵着温梓然远离了众人,来到了一片还算安宁的角落里。见着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索性便盘腿坐下,让温梓然靠坐在她身上。
“没事的,我会带你回去边城的。”宴黎握着温梓然的手,保证道。
温梓然抿着唇将头靠在宴黎肩上,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其实并不如何惊慌,因为她发现那些禁卫军对晏家人都很客气。至少她作为女眷,并没有像其他大臣的家眷一般被人带走作为人质,而是跟着宴黎来了这皇帐,听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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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既然做出了逼宫之事,那他会是心慈手软之辈吗?当然不可能!
宴擎等人果然是见到了老皇帝,可他们见到的却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皇帝。燕王一见此景便扑了上去,觉得自己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了,于是哭喊着摇晃老皇帝的身体。
众人见此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相互交换一个眼神,都觉得陛下这是遭了废太子毒手了----无论废太子之前表现得多么正气凛然,说得多么冠冕堂皇,目的也只是权势而已----谁知燕王摇晃着摇晃着,竟真把那脸色清白泛灰的老皇帝摇醒了,内侍总管在旁提醒时,众人几乎不敢相信。
哭得正伤心的燕王都愣了一下,旋即便是大喜,一叠声的喊着:“父皇,父皇,您醒了?!”
皇帝乃是一国之君,他的地位权威都是毋庸置疑的,尤其老皇帝之前还没老迈到掌控不住手中权力的地步,相反他还强势的借着废太子一事将不少权力收归手中。别看如今朝中楚王党和燕王党势大,可在朝中能够稳稳掌控局势的仍旧是老皇帝,而面前这些重臣里,真正忠诚的也是老皇帝。
因此,燕王对老皇帝寄予厚望,一见他醒来便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喊过那几声之后,还没等其余人上来见礼,他便又带着哭腔喊道:“父皇,楚王兄殁了!”
这一句话刺激实在不清,燕王本意也是想狠狠刺激一下老皇帝,然后再揭露废太子兵变逼宫的狼子野心。谁知这一下似乎刺激得狠了,燕王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就见刚刚苏醒的老皇帝闻言陡然瞪大了眼睛,那一双已显浑浊的眼珠微微凸出,红丝密布,看着竟有几分可怖。
“陛下!”守在床边的几个重臣见状都吓了一跳,也顾不上燕王了,赶忙凑上前去。他们已经看出老皇帝此时身体状况是真的糟糕,怕对方被燕王一句话气死了,又忙不迭的喊道:“太医,太医……”
燕王也慌了,赶忙伸手去替老皇帝抚胸口顺气,好半晌老皇帝似乎才缓过这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间,他从喉间硬生生逼出了两个字,声音莫名有些含糊不清:“孽子!”
众人闻言懵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这是在骂废太子呢。
燕王稍稍松了口气,他被吓得不想再刺激老皇帝了,可又担心自己活不过今天。于是一边替老皇帝顺气安抚,一边还是开了口,他道:“父皇息怒,您可要保重身子。如今大皇兄兵变逼宫,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大臣们还都等着您现身拿主意呢,您可不能倒下啊!”
这些话燕王说得还算委婉,至少比不得前一句石破天惊,反正老皇帝也不瞎,想必也是知道如今局势的。谁知也不知这其中又有哪一句刺激到他了,燕王便眼睁睁看着老皇帝再次瞪直了眼睛,这次还一口气没上来,头一歪昏了过去,吓得众人还以为他驾崩了。
一惊一乍之后,又是一叠声请太医的声音,众人心中莫名有些疲惫。
好在太医很快就来了,只说了老皇帝是病体未愈又急火攻心,这才昏了过去。众人也不知这话能信几分,可除了相信他们别无他法。
就在几个重臣面面相觑的当口,废太子终于施施然走了出来,他走上前去先替昏迷的父亲掖了掖被角,而后转过头来对着众人叹道:“孤说过,父皇病重需得静养,你们何必如此折腾他?!”
说着话,废太子睨了燕王一眼,目光冷冰冰的似乎带着谴责。
燕王被他看得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些年来他一直自以为聪明,而太子平庸驽钝,这才敢于挑衅储君威严。以往的太子确实没什么威慑,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人三十余年的储君不是白做的,或许不止是他和楚王,就连他们的父皇都将他看轻了!
不管燕王此刻心中是如何的天人交战,捏着老皇帝被角的手又是如何像抓着救命稻草,在场的其他几个重臣经过之前那一出,现在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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