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身份不俗的少女便凑在一块儿说着悄悄话,时不时有人扭头四顾一番,似在寻找些什么。一个裹着白狐裘披风的少女终于忍不住蹙眉道:“这都快开始了,怎么还不见人?”
旁边另一个少女闻言一笑,打趣道:“怎么,你就这般迫不及待?”
披着狐裘披风的少女听了顿时柳眉一竖,恼道:“张姐姐你胡说些什么?不是你说那少将军生得俊秀斯文,好看得紧,我这才想看一看吗?”
这少女只十三四岁的模样,虽然距离及笄也不算很远了,可说起话来仍旧一副娇憨模样,这让打趣她的人也难生出什么旁的心思。说是打趣,也就真只是一句玩笑而已,不过几个少女在家多多少少都听父亲提起过晏家少将军,十六七岁的少年将军,还是凭着军功获封的,如何不让人心生好奇?
这些少女都不乏好奇心,又听同伴说起昨日路上偶然间的惊鸿一瞥,今早便都起了兴致,想要一睹宴黎真容。当然,这些人中也不乏受到父亲示意,想要借机接近宴黎的,只可惜等到天光大亮了都没见着正主出现,于是一群人说说笑笑,倒是将话题岔开了。
外间的吵嚷宴黎当然听到了,但她早知外面有无数麻烦等着他们父女,自然不愿意早早出去受罪。于是天不亮溜出来之后,她便径自进了宴擎的营帐,现在父女二人正凑在一处用早膳。
宴擎今日的胃口不错,吃了两碗饭才放下碗筷,拿起桌案旁放着的巾帕擦了擦嘴,说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再过一会儿陛下就该登台射鹿了,咱们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宴黎闻言也放下了碗筷,一下子站起身来:“我去隔壁接梓然。”
宴将军习以为常,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谁知宴黎都跑到门边了,却忽然回头问了一句:“阿爹今日要下场吗?”她说着看了父亲的右肩一眼,目光中带着两分忧虑。
其实像冬狩这样的活动,宴擎来参加难免要下场。一来他是武将,这样的场合当仁不让。二来他身为守边将领,总要让人心服口服。最后宴擎如今年纪也不算轻了,甚至能称一声“老将”,自然也需要一展身手证明自己仍旧当用。
不过宴擎似乎没这个忧虑,他不在意的冲着宴黎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去寻梓然吧,我已与陛下陈情,伤势未愈,今次不能下场。”
何止是今次,宴擎的右手几乎废了,他这辈子都拉不开弓了。
宴黎心中一瞬间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也没有表露出来,点点头便大步出了营帐。而后她站在营帐门口叹了口气,也不知父亲在坚持些什么,叹过之后还是脚步一转去了隔壁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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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狩第一日,以皇帝登台射鹿为始,而后皇帝宣布冬狩正式开始,便是各人一显身手的时候。
宴黎牵着马出现在猎场外时,不少目光或明或暗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没办法,能有资格来参加冬狩的朝臣们地位多半不算低,而京中子弟众人皆已熟识,哪怕宴黎没有表露身份,看着她那张生面孔大部分人也能猜到她的身份。只不过这些人多半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小将军竟生得这般斯文俊秀。
斯文俊秀的小将军根本没在意旁人的各色目光,她一手牵着自己的枣红马缰绳,一手牵着温梓然的小手,轻声与她叮嘱:“父亲不会上场,你一会儿便跟在他身边,莫要离得远了。”
温梓然乖乖点头,似乎也不觉得与宴黎这般旁若无人的亲近有什么不妥,她同样小声叮嘱着:“野兽凶猛,箭矢无眼,阿兄也要当心才是。”
两人凑在一处窃窃私语,少年斯文俊秀,少女温婉清丽,更兼有一种旁人难以插入的特殊气场,旁人一看便免不了生出一种登对之感。这让不少暗地里观察的人都皱了眉头,同时有探究与厌恶的目光落在温梓然身上,带着深浅不一的恶意。
宴黎的感观相当敏锐,尤其是对旁人的恶意。她很快便若有所觉的抬头看去,却只看见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一时之间根本寻不出之前察觉的恶意归属。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提起了小心,亲自将温梓然送到宴擎身边拜托父亲看顾之后,又叮嘱了随行亲兵一番,这才放心。
因为宴黎等人来得并不算早,皇帝很快就出现了,几个皇子随在他身后。
登台射鹿其实挺无趣的,皇帝登上红毯铺地的高台,冲着众臣啰啰嗦嗦讲了几句,而后便有猎场的侍卫抬出一个装着鹿的笼子。等到皇帝亲手举起弓箭,侍卫放出笼子里的鹿,最后再由皇帝亲手将鹿射杀,冬狩开始的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温梓然是看不见这个过程的,但她听得见众人的轰然叫好声,也能想见此时气势高昂的场面。可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身旁宴黎的轻声嘟哝:“这样的鹿射来有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关起来饿几天了,跑起来都颤巍巍的,也就皇帝还能厚着脸皮听人夸赞叫好。”
这话宴黎说得很小声,只有温梓然听见了,她听后只觉哭笑不得。
其实猎场的人也很为难啊,如果不把鹿饿得跑不动,垂垂老矣的皇帝万一一箭射空,那乐子可就大了。与其出现那样尴尬的场面,还是糊弄着降低难度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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