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思靖想起来了,柳先生大喜过望:“是的是的,之前在儿童医院,我儿子进了急症室,您刚好也在。”
在他能继续说之前,思靖却有些不留情米娜地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而且知道我在这里?”
柳先生顿时没声了,总不能实话说他派人向医院里的工作人员打听,更不能说他还派了司机跟踪思靖一行人到这里。
不是第一次被狗急跳墙的病患家属死死纠缠,思靖蹙紧了眉头,她非常不喜欢别人这样,病要是能治她一定会帮忙,这样的紧紧相逼让人毛骨悚然,而她真的不是上帝,救不了所有人。
在美国的时候,凯璇和她甚至收过死亡恐吓而需要警方保护。
好在亚洲还不是枪.支泛滥的地方,思靖缓了缓脸色,没有继续质问他,扫了一眼他带着的文件袋,柳先生会意,立刻双手捧上,嘴上不停道歉:“真的无意冒犯,只是救孩子心切,希望您能见谅。”
这样的说法并不被思靖接受,冷冷的脸色说明了她的态度,沉默地伸手接过报告和检查结果,抬高影片对着餐厅天花板的灯光仔细查看。
默默看完了以后,她一语不发看向柳先生,等待他说话。
眼前这位医生的目光十分冷峻,态度算不上好,平常都是别人来求他,这回柳先生有求于人,虽然心里有气但也放低了姿态:“您看能不能治?”
思靖不接他的话,反而问到:“儿童医院的医生怎么说?”
如思靖之前在医院跟韩桐说的,主治医生也做出了相去不远的诊断,短肠综合症是个长期而痛苦的病症,在思靖的提问下,柳先生把主治医生说的都告诉了思靖。
她轻轻点头,低头又仔细过了一遍所有的资料,合上所有文件,还给了柳先生,轻声说:“你的主治医生很好,我没有需要补充的,很抱歉。”
柳先生一听急了,也不接过思靖手中的文件,大声地说:“只要能治好,无论多少钱,无论什么条件您尽管开!”
这句话让周围的人都放下碗筷看了过来。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不是么?要治愈这病几乎是不可能的。
思靖抱歉地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很着急,也明白你想治好孩子的心情,但是很遗憾的,我真的无能为力。”
见思靖把文件放在餐桌上就要坐下,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说:“我查过了,你是很厉害的小儿科医生,肯定比医院那帮庸医强!求求您了林医生!”
听见“庸医”,思靖眯了眯眼,很是郑重地说:“请你注意言辞,儿童医院的医生在治疗你的孩子时,做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不然你的孩子之前就会死于坏死性肠炎。”
柳先生张了张嘴就要反驳,思靖再次拿起文件,低头翻开病例,指着某一页说:“在出院前,医生多次告诫过要注意饮食,护士却曾看到你们给孩子吃了油炸的快餐,然后引发了一系列的并发症,而且进行了第二次手术,医生有理由怀疑出院后情况变本加厉,你们和孩子并不配合治疗,情况恶化后请不要把责任推到医护人员身上。”
思靖的话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的根源,孩子原本好得差不多了的肠炎因为家里人的纵容造成需要二次手术,最后演变成长期而痛苦的病,柳先生不想自己的独子从此变成短命的药罐子,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所以想紧紧抓住,哪知道相比起顾忌他身份的医生们,这位外国医生说的话更加不留情。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却没法反驳她的话,这时四周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一天内被围观了两次,思靖无奈叹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再次把病历递了过去,柳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思靖,最后一咬牙,跪下了。
“求求您救救我儿子!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了!”
思靖傻眼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大男人,她不是说了吗?如果能治她一定会帮的,这样的病你跪断了腿我也帮不了你啊!
四周一片寂静,都在等思靖如何回答。
思靖摇摇头,低低叹息:“我还是那句话,我无能为力。”
医生无能为力的病例多了去,请不要对我们寄望过高,真是大实话,思靖在心里无奈叹息。
但她的无情话语,被匍匐在地哀求着的大男人衬托得更加冷血。
习惯了看医学剧里热血医生在这时候点头答应,并锲而不舍地拯救病人,面对这口口声声说无能为力的医生,不管有没有理,围观的人顿时都愤怒不已。
吃瓜群众里有人大声讽刺:“这位先生,你还没塞红包呢,她怎么会帮你?”
“责任都推到病人和家属身上,现在的医生没一个有担当。”
“这世道,医院和医生是最可怕的,吃人不吐骨头说的就是他们。”
四周一片吵杂声,思靖不去看依然跪着的柳先生,筷子夹起了一片黄瓜,细细咀嚼,听着耳边的讨伐话语,希望能像西方谚语说的,冷静得像条黄瓜。
病历本上把很多事情都说的很清楚,虽然家属绝口不认,甚至选择撒谎,但检验结果是不会骗人的,甚至是无所遁形的。
这位先生说起主治医生就是满满的埋怨,但孩子的情况会变成这样折磨人的病,虽然很不想说,但这确实是他们自找的,完全可以避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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