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破涕为笑,那苏婆婆忽地拉住徐暖的手腕,神色打量着徐暖道:“姑娘身上有旧疾?”
“嗯,自幼便是药罐子伴身。”
“姑娘不要生气,我瞧着姑娘面色苍白,恐想每日吃的也极少,若不是富贵人家有珍稀药材养着,恐怕多是活不到这时候。”苏婆婆直白的说着。
徐暖心里满是讶异,迟疑地问:“婆婆真是好生厉害,确实如此。”
“姑娘客气了。祖上世代行医,姑娘如若长久留在这,祖传有传一味秘方加之独门针灸调养,虽不能药到病除,或许也可让姑娘缓解些病苦,每日能多吃些,也是好的。”
就这般,徐暖便暂时留在这湛县。
待五六月份时天气日渐炎热,午时徐暖翻看完账簿,起身在船舱内走动,苏婆婆端着药汤进来笑着说:
“姑娘,瞧着脸色好了许多。”
“亏了苏婆婆的医术,至少还能贪吃一碗粥。”徐暖伸手接过药汤,吹了吹缓缓地喝着。
待药汤喝近时,苏婆婆推开船舱一扇窗说道:“眼下姑娘并未定居,将来长久居一处,切勿再紧闭房门,否则不利于病情好转。”
“我儿媳近月要生子,家中忙碌,恐姑娘这日后便不好再来了,”苏婆婆站在一旁说着。
“这是喜事,待会让随从带些上好的补药送苏婆婆一程。”徐暖捧着药碗说着。
苏婆婆走近行礼谢道:“姑娘心善,行医救人本就是医者心,只是可惜姑娘这病症无法根除,不过只要日后好好养着,病痛苦楚也会慢慢远离的。”
临近傍晚时分,徐暖让随从给苏婆婆找了一顶轿子,好送苏婆婆回家。
黄昏落幕之际,最是绚烂,徐暖趴在船舱窗旁,暖风吹拂绿波翻涌,江南屋舍多是临水而设,一行一处皆是美景。
待夜幕来临时,新招来的丫鬟小杏进来将灯盏点上,顺带汇报:“姑娘,随从方才来报苏婆婆已然回家。”
“嗯。”徐暖懒散地看着这日渐昏暗的船舱,便将窗合上说:“过几日我们出发,继续南下会经过何处?”
“回姑娘,兆州离这水路不过两三日,听闻兆州最出名的便是梨花,二三月时梨花盛开美不胜收,可惜眼下看不到。不过兆州四季如春,是极适宜居住的地方,姑娘若是去那养病也最是适宜。”
兆州?
这地方尹若月出现的可能性有点高啊。
徐暖犹豫地应着:“不了。”
要是途中凑巧遇到,岂不是很尴尬。
两日后途经兆州,正或是官府查访船只的时候,徐暖便只得让人将船停靠在岸旁。
清风徐来,那垂落在湖面的嫩绿的柳条,轻轻晃动一圈一圈的波纹散落至无痕。
午时过后,最是炎热,可徐暖身子寒冷并未如常人一般对于炎热这般敏感,手里仍旧捧着茶杯侧身望向那热闹的湖畔。
或是夏季缘由,一向被禁锢在家中的少女们结伴出游,手握圆面扇,谈笑嬉戏,一如当年都城与尹若月玩乐时的情形。
“小姐药该凉了。”一旁的小杏低头从外头进来说着。
徐暖这才察觉思绪游走,回过来神来,侧过身来放下温凉的茶杯,接过这小碗的药汤,浓重的汤药味充斥鼻间。
即使喝了多年,徐暖对于草药熬制的汤药味道仍旧是不太习惯。
等喝完后,徐暖接着丫鬟小杏递来的茶水,直至饮下,这才缓解腹部异样的呕吐感。
“那风筝真是气派啊!”
小杏撩开半挂的帘子看向船外说道。
徐暖侧头轻轻一瞥,便见那数只偌大的蝴蝶风筝当真是漂亮的很,岸上不少人纷纷驻足抬头望。
不知为何突然间,徐暖回过神来细细看着那岸上的人,仿若这场景像一副画,而自己早已不是画外人,已然成为这画里一笔一墨。
“快看!那风筝上有东西掉下来。”
忽地有人喊了醒,徐暖好奇地探头,只见漫天纸张从天而落,恍若白雪。
眼看有几张从窗外掉落,那站在窗旁的小杏凑热闹的伸着接到几张。
徐暖低头看着手中茶盏的茶水,已然快凉透了,伸手去提那茶壶。身旁的小杏忽地走近来,对比着手中的纸张,很是惊讶的说:
“小姐与这画中人好像啊!”
“什么像?”徐暖自顾自的倒着茶水问道。
小杏将纸张递于徐暖说:“小姐瞧。”
徐暖一手接过纸张,便见上头写着寻妻二字,心里先是一惊,而后又庆幸幸好这丫鬟不识字。
画中人确实是徐暖没错,而且这所谓寻妻的人还是徐暖认识的,纸上写道:
【心有一伊人,久寻不得,特寻此画像中人,寻者必定重赏黄金千两,有消息者亦赏白银十两。】
落款的便是尹若月的名字,并且特意标注朝廷辅政大臣。
恐怕天下也没有再像尹若月这般明目张胆的了。
感叹归感叹,可自己的麻烦恐怕也不少啊。
徐暖将纸张放在一旁,双手捧着茶杯,瞥见外头万分热闹,便叫小杏将窗户合上。
“难不成这是在寻小姐?”小杏转身走近着又换了壶热茶问着。
“不是。”
徐暖将那纸张折好放置在一册账本里,而后低头饮着茶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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