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陆大人,这隐澜山……就是东沧侯家的,地契副本就在山口贴着呢。”
陆栖鸾语塞,揉着脸道:“我们在梧州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了,现在到崖州连山都没进去,是万万交代不了的……实在不行,您看我能勾结当地县官把谢公绑走成不?”
老主簿连连摆手道:“陆大人,这万万不可啊,您那头已经和宋相爷那边的人势同水火了,怎么说也不能把未来的右相也一并得罪了吧。”
陆栖鸾愁道:“那怎么办?怎么也得先见到谢公说上话吧。”
一时间大家都犯了愁,恰好招福楼的小老板娘抱着一盆浇好水的花上了楼来,问道:
“小姐姐要去隐澜山哟?”
陆栖鸾道:“花姑娘知道什么路子吗?”
花三娘放下花盆拍了拍手上的灰,道:“山里头年年要办中秋诗会,我们这儿楼里的大厨会上山帮忙,小姐姐要是愿意,今天就跟我上山吧。”
老主簿犹豫了一下,道:“可那谢公不是走丢了吗?”
陆栖鸾道:“话是这么说,但你看,既然这中秋诗会还照样举办,谁知道那不是人家听说咱们来了的推词呢?这样,就先麻烦花姑娘带我上山找一找,若谢公真的是失踪了,我再和人家商量商量,让官府的人帮着上山去找。”
“么得事,陆大人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跟陆大人一样叫我幺幺就行。”
陆栖鸾看着她笑,道:“幺幺姑娘喜欢舍弟哪点?”
花三娘羞道:“小姐姐你莫笑我,我娘嗦了,能护着妹子的都是好伢儿。”
旁边的老主簿笑道:“小姑娘现在用情太深可不好,这陆县令可是刑部尚书的嫡子,政绩又不差,只怕三五年内就得往京城调,你到时可得远嫁到京城来。”
“哎?”花三娘愣了一下,呆呆问道,“我想睡他一下还得跑京城去这么远哦?”
老主簿们脸上的笑意凝固,陆栖鸾也是被她这话震了一下,道:“幺幺姑娘,你……你不是想嫁给舍弟才……”
“哪有的事哦,我这儿可是姥姥留下来的祖产,干啥子要嫁到外地去?”
“……”
老主簿们都是儒家出身,周围的妇人无不是三从四德视贞洁如命,哪里见过这样直接挂在嘴上说的。
“陆大人,这……”
“人家又不是在咱们这儿长大的,乡俗不同而已,不是说有个西秦的女节度使还养了满后院面首的吗,别纠结这点事儿了,先去把给谢公的圣旨取来,等下收拾好我一并带走。”
见她打发走了老主簿们,花三娘悄悄问道:“我是说了啥子坏话了?”
陆栖鸾道:“没什么,就是东楚的姑娘们都是父母挑的女婿,贞洁给了哪个男人,就大多一辈子是那个男人的人了,少有见到你这样洒脱的,有点惊讶罢了。”
花三娘讶然道:“我今年初才来的,不晓得这些。成家这么大的事,你们东楚的妹儿嫁人之前都不试试马好不好骑的哦?万一碰上个痨病的,不是后悔一辈子?”
——为何本官竟然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看陆栖鸾目光有点发飘,花三娘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连道:“小姐姐先梳洗一下,我下楼去看看厨子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咱们马上就进山。”
“好,麻烦你了。”
……
南边的初秋少有肃杀之意,一到八月宛如依在夏凉时,进山不过数百步,便远远嗅见夹道桂子飘香,沁人肺腑。
陆栖鸾换了一身常服,跟在招福楼的厨子和短工后,顺顺利利得过了山道口的谢家仆人检视,自蜿蜒的山道走了约一个时辰,便看听见山泉叮咚,只见一侧飞瀑旁,起了一栋栋精致的楼阁,飞檐廊阁,颇具古意,还未见其人,便先见得主人的品味之优雅,不知比于京中富丽凡尘高出了多少重。
至此地,陆栖鸾方醒悟过来,这些贵胄所谓的“隐居”可不像陶渊明,一座茅屋、一畦芳菊便能满足的,他们只是不涉朝政,平日里赌书泼墨、杯觥宴饮是少不了的。
——岂有此理,我爹致仕的时候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凭什么这群有文化的人在这儿荒废光阴?
为公事操劳的陆大人心中正不平着,旁边的花三娘道:“小姐姐,这儿就是谢老爷的别苑了,再往这条路走半里就是碧雪凝湖,谢老爷的朋友应该是在的,你去问一问就是了。”
道过谢后,陆栖鸾便顺着她指的路走去。
隐澜山不愧是南国奇景,天色渐暗时,整座山峦笼在夕照的锦绡里,随着夜风渐起,卷起山间的香潮,让人不禁想,若在在此露天而卧,该是何等的美事……
就在陆栖鸾快要被眼前的美景带走了来时的目的时,忽见左侧湖畔处,有一个人静坐在青石边,双足浸在水里,未着鞋袜,整个人安静得像是一副山水画卷一般。
陆栖鸾看过去时,他正像是要站起来,而脚下则是幽碧的深潭……
——这是要投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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