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留点心。”老赵点点头,拧灭了烟头,又拿鞋搓了搓。
“啥?这是咋说的?”守义警觉地问,“这是又要翻脸?”
“这不好说,就看谈判谈得咋地了。”老赵摇摇头,拿起茶缸又喝了一口,“管他呢,咱们当兵的。长官说往哪就往哪,听天由命吧。”
“唉,也对。管他啥呢,能把这厂子迁出沟里就行。”守义也摇摇头,把烟掐了,“那就这等着?”
“嗯。明儿起开始把皮子收拾打包了,机器修修也收拾好,各种家具(工具)都装了箱里头,牲口都喂好。随时等候命令的。”老赵这才把此行的要求说出来。
“这些都好办,可咱在这深山里头,咋能知道到底谈成啥样儿了?你不在这儿跟着?”守义用笔一一记下,接着问道。
“我每天出去听一回信儿!你们就在这好好歇上几天,在这山里头也好几年了,还没好好赏赏这山景儿呢!”老赵笑着支招儿。
“还赏景儿?也不怕狼吃了?尽出些馊主意。”守义说话也直,毫不避讳这个给他拨钱拨粮的老赵,“再说这山里头啥也有,狐子(狐狸),野猪,闹不好还有豹子,疯了没事儿看山景儿?”
“这不挺好,不用花钱等于逛动物园了!哈哈哈!”老赵说话也风趣。
“那咱俩换换,你来住这动物园?”守义开始抬杠了。
“别别,我的营生你能干了,你的营生我可真做不了。弟兄们都苦了,等出去了,我好好给跟要上点赏,慰劳慰劳大伙儿。”老赵笑着许诺。
“行!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下了。甭说了不算!”守义笑着晃晃手里的记事本。
“啥时候不算过,真是。就这哇,好好缓上几天。”老赵咂了下嘴瞅着他说,又想起什么,“趁家具还没收拾,给咱也闹条皮裤带,老见长官们系。这一天到处乱转,穿条大裆裤,也不用系这皮裤带,这回换了地点,也好好穿穿这军装,威风一把。”
“这还是点儿啥事儿,这就给你裁去!不过这得算你私人的,不给你记公账上啊!”守义说着就起身往做皮带的屋子走去。
“私人就私人,省得说我占便宜!”老赵酸溜溜地说,“我说老童,你这人也过犟了,这还算点啥?”两人聊着进了这屋里,不一会儿就裁好了皮带。
接下来的几天,工厂里的人每日忙碌收拾这些工具、材料、机器。机器太大不好搬运,老赵又专门请了技师悄悄进山来拆零了装箱。守义虽说觉得这山沟里确实不适合做工厂,可自己从后套被拉了壮丁,来了这里做了也差不多三年了,看着往日忙碌的工厂停了下来,还真有点舍不得;看着这处天然的崖洞,顿生亲切之感,他真的有了老赵说的看山景儿的想法。
“真还没好好看看这山是啥样的!走呀!”守义自言自语,他向忙碌中的老李招招手,“老李,收拾完呀吧?”
“快了!再有这一下午就差不多了,咋?还有啥事儿?”老李拍拍手过来回话。
“嗯,没啥事儿。我就是思谋咱们来这地市(地方)也有些日子了,往常就是做营生,也顾不得看。这下机器也拆了,也消闲了。咱上这崖头上头看看,看是啥样的?”守义指指山崖上面说。
“行!明天咱们带上一杆枪,顺便打点儿啥回来。”老李笑着看看上面,“这野兔子肉烤上最香了,说不定还能捡点儿啥宝贝。”
“宝贝?这深山仡佬(沟)有啥宝贝?除了石头就是树跟草,哪有值钱的?”守义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最是佩服这位李大哥,这些吃的、玩的、用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看你这说的,要是碰上鹿,那不是就发一笔?那家伙全身都能卖钱!那鹿血,还有鞭,都是好东西,全给你留着!哈哈哈!”老李古怪地瞧着守义笑。
“好东西你留着哇!没句正气话!”
“咋就不正气了?当你是正经弟兄才给你说!我就不留了,这都三个小子了,再留上,又来个小子,我可养活不起了!”这话老李说得一本正经。
“行!真碰上鹿都给我!”守义也不忸怩,痛快地应承下。
第二天天一亮,这些个青壮年都拿了家伙事儿,扛了两条枪,吆喝着上了山。结果一路上动静太大,把周围的动物都吓跑了,别说鹿,连只兔子也没见着,唯一的收获就是拔了一大捆指头粗的甜草苗(甘草),年轻人都不要,几个家里有老人的分了准备拿回去泡水喝。
又过了大半个月,终于有消息传到山里来了。守义指着由老赵带回来的报纸上的新闻说:“这不是谈成了,咱们这往哪搬呀?”
老赵紧锁着眉头,说:“我今天去听信儿,就给了我张报纸,说让咱看看。别的啥也没说,要么再等等?”
“这都说的挺清楚了,不打仗了!要建新政府呢!还等啥?”守义不解地问。
“这可不好说,现在各处军队都按兵不动。这不是谈判那几天,老西儿还跟**打了一仗,真能建政府?我看悬。”老赵摇摇头,“还是再等等,看看到底咋弄呀。”
“等等?”守义看看老赵,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行,反正饷照发就行,就等着吧。”
到了冬天,果然归绥发生战事的战报传了出来,他们还在山中没有出去。看着这些传来的军报,老赵和守义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还真的打起来了。”
守义在地上踱着步,来回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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