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跑了这半半日,守忠早已饥肠辘辘,忙掏出水壶打了一壶开水,就上把焙子和鸡蛋吃了,到底是吃得太快,噎得他两眼泪,赶紧喝了两口水顺了顺,这才缓过气来。
坐在旁边的乘客,看了他的窘相,笑了笑说:“慢些儿吃,噎成个啥!”还拍了拍守忠的背,接着又说:“咋不吃了饭上车,这一黑夜一个焙子能抗住?”
守忠忙得向他道谢:“着急,没顾上吃,没事,等回了归绥,吃烧麦去。”
“你也回归绥呢?咱们正好一路。你回老城还是新城?”
“先回老城,住新城。”守忠说完,刚才一直与他答话的乘客却不在言语了。守忠也知道老城人和新城人一直不对付,尤其现在日本人占着新城,常在城墙上往下随便射人,平常百姓都是绕着走。是平时,守忠怕是也要解释下,今天实在太累,心绪也不好,便什么都没有说,靠着椅背,迷迷瞪瞪地睡起来。
火车咣当咣当地缓慢前进,车厢里人声嘈杂,不是有人上车下车,每过一站列车员都来查下票,吵吵嚷嚷地,夹杂着各种味道混在一起,总是搅得守忠不得安睡,只好闭了眼想起了事情。“这一次来回都仓促,忙着赶车,忙着上坟,又忙着回。也忘了给同僚们买些土产带上,不过也没什么好带的,不如回去请他们去古丰轩吃上一顿。”正思考间,见过道里来了几个像是特务样子的人,不停来回拿眼睃人,守忠看着心烦,又闭了眼,“唉,这差事扔也扔不得,干着心里又烦闷,在署里受着日本人的欺凌喝斥,出外面又被老百姓骂做汉奸。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得真是烦闷死了!”越想越烦,他猛地站起来,沿着过道出了这节车厢,刚走到车厢连接处,暗处突然出来个人,上来就挽住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兄弟,帮个忙,陪我到前面的车厢。”
这时守忠才看清,来人原来是个女的,刚要准备挣脱,又想了想她也许是怕被日本人的特务抓了去,就点了点头,由那女人引着往前走去。
刚进了车厢没走几步,正看见几个特务迎面过来,那女人紧张起来,把守忠的胳膊抓得紧紧地,守忠觉得腰上似乎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心里一惊,想:这大约是个八路了。他回过头看了这女人一眼,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就觉着腰上的东西没了。
这几个特务快步走过来,看了看守忠,又看了看那女人,接着像拼命思索什么似的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守忠开言:“麻烦借过一下,都是为了自治政府办事,就不要为难我们了。”那特务听了一怔,忙笑道:“兄弟是在政府效力?工作证看看吧?”守忠感到腰上又被顶上了,笑了笑不动声色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递给那两个人。他们接过看了看,又看了看守忠,笑容更胜,忙把工作证还给守忠,说道:“这算是,说是上了个八路,我们忙了个虎八亥(乱七八糟),你赶快去哇!”“你们也赶快忙完睡哇,等去了绥远尽管来找我,咱们好好喝一个!”守忠热情地招呼,并目送他们离开。这下守忠领了这个女人又走了好几节车厢,终于找到一个较僻静的所在,两人这才坐下。守忠说:“别没事往出掏,看走了火的!”
“哼!说哇,救我有什么目的?准备抓了我回去邀功领赏?好让小汉奸变个大汉奸!”这女人毫不领情,鄙夷地瞪着他,手枪也还对着他。
“汉奸汉奸的,说得多难听。我这不也是怕牵连了父母,没办法了么!要说八路,我还是有亲的。”守忠听了也不高兴,出言辩解。
“哼!尽是胡说,八路能和你有亲?”这女战士根本不为所动,手枪逼得更紧了。
“有,真有!我亲姐夫就是八路,在晋绥根据地了么!”守忠又往后退了下,“不行你去问去。要请赏刚才就把你交出去了,你这是要去哪?要去厚和(呼和浩特日伪时期的称呼,百姓还有称归绥的)?”
“真的?”女八路又仔细地盯了他半晌,觉得不似作伪,便把手枪收了起来,“这不用你管,我们自有人支应着。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后生,咋就当了汉奸了!”
“我也是没办法,念书念的好好的,正要升学,日本人就来了,说是有不要钱的学可以继续上,上完还保寻营生,给的薪水也多。这不就上了。上了就明白是啥事了,可又不能退学,连坐呢!好不容易挨了半年,就逼着到了绥远,行动都要报告,弄得家也不能老回,害得我媳妇一个人在家,也没了!”想到宛瑜,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眼眶里的眼泪。
“唉……都是让日本人害得!”这位女同志也陪着叹了口气,接着为他做起了思想工作,“你想不想为抗日做点啥?”
“我能做啥?在差上也就是记记人名,机密的我也接触不到。这日本人可精呢,凡重要文件都是他们自己拿着,我们连见都见不着。”守忠一边思索一边回答。
“好!你有这个想法就是可以团结的同志,眼下也想不出什么来,如果有事可以去找你吗?”女同志欣慰地笑了。
“行!你们可别明着来啊!”守忠虽有些犹豫,却还是掏出纸笔,把他在绥远城的地址写了下来。
“这个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说话算数!”这位女同志豪气地笑了,接着又说,“你一个儿坐着哇,我换了衣服这就走了。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的,我姓李,名字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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