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月黑风高的晚上走夜路实在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更何况,是走在阴森的树林里。
扛着铲子的人走得很快,无论多么复杂的地形都难不倒他。看着他健步如飞的样子,萧靖轻声道:“或许是因为他经常走这条路,所以才特别熟悉吧?”
这一走,就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其间,前面的人曾经好几次回头张望,多亏两人反应够快,才没被他发现。
终于,那人停在了一处树木相对稀疏的林地里。他又十分小心地向四周环顾了一圈,才放下身上的麻袋,又拿起铲子在离山石不远的地方铲起土来。
邵宁蹙眉道:“大半夜出来挖坑,还背着个大麻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话说,他是慈幼局的,这地方也不产什么东西,能装在麻袋里又需要出来埋的”
邵宁愕然站起了身。他怒视着远处,满脸激愤地张大了嘴巴,一句脏话也冲到了嘴边。
所幸,萧靖的反应很快。他一把捂住了邵宁的嘴,在他喊出声之前把他整个人按回了藏身的石头后面。
“你是有病么,想前功尽弃?”萧靖愤然道:“先踏踏实实看着,你现在上去又能做什么?”
邵宁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远处的那人挥汗如雨地干了好久,才扛起铲子往回走。他刚经过两人藏身的大石头,邵宁就要前去他刚才所在的地方一探究竟萧靖轻轻拽了他一把,又对他摇了摇头,拉着他跟上了神秘人的脚步。
扛着铲子的人径直回到了慈幼局,没有再去其它的什么地方。
邵宁恨恨地道:“咱们还跟他回来干嘛?直接去他埋东西的地方看看不就好了!”
萧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只见那人轻轻敲了敲门,不多时,就有个小厮打着灯笼给他开了门。
在某个瞬间,他露出了一个侧脸。邵宁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这人不就是慈幼局的严管事么?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里总共就那么几个服务人员,刚才两人就觉得身形有点像他,只是这时刚刚能够确定而已。
萧靖用拳头在大石上轻轻捶了一下,道:“走,回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就走在了前面,邵宁赶紧跟上了他。
适才跟踪严管事的时候,两人并未做记号,因为怕他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不过,他走的虽然很远,那路却并不难找,只要走过一次就能有些印象。
萧靖带着邵宁沿原路走回,终于发现了严管事埋东西的地方。
两人没有铲子,便一人拿着一块尖石在地上挖掘起来。刚刚翻动过的土质还算是松软,向下挖了一米左右,萧靖手里的石头就碰到了什么东西。
邵宁晃亮了火折子。才看清地上的物事,他就大叫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眼前的东西让他受了太大的惊吓,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都被吓成这样,可见有多恐怖。
萧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直接被埋在地里的死人。
稍稍定了定神,他咬着牙扒开了尸体上的土,露出了脸部细嫩又惨白的肌肤。
是个孩子!
萧靖不懂刑侦,却也能看出这孩子死的时间并不长。就在他准备挖出遗体一探究竟时,火光忽然熄灭了。
“来帮个忙,别光看着。”他沉声道:“被吓着没关系,要是老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就表示你怂了。”
“谁说老子怂了!”邵宁哆哆嗦嗦地靠了过来,连牙关都在打颤:“这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么!谁跟你似的,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去当仵作简直屈才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说不下去了。刚才,他借着月色看到萧靖闭紧了嘴巴做了个干呕的动作,想来他也在苦苦忍耐,并不比自己强多少。
想到这儿,邵宁蹲在了萧靖的身旁。为了不破坏尸体,他们小心翼翼地挖掘了很久,才把它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
重新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好不容易才看清了尸身。死者是个小男孩,身上穿着一套还算干净的衣服可不知怎么,萧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沉吟片刻后,他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什么,便脱去了小孩身上的衣服。
之后,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孩子的肚子上有一道可怖的伤口。看上去,应该是有人用刀从胸口向下生生剖开了他的胸腹。眼下,肚皮上有用桑皮线缝合过的痕迹,可不知是缝合的手法太差还是行事太匆忙,许多缝过的地方已经开了口子,连线头都露在了外面。
萧靖狠下心揪下了一段线。他把自己的火折交给了邵宁,才用颤抖的手轻轻分开了肚皮。
他借着火光看到的,是被胡乱塞回去的内脏。应该说,肚子里的器官是幸运的,至少它们还在主人的身上可是,有些器官就没那么走运了,比如心脏。
这孩子顶多四、五岁。萧靖和他一样大时,还是个聪明活泼、满地乱跑的顽童。这个年纪,本就应该和小伙伴们一起愉快的玩耍,享受童年的欢乐。可他却变成了这副惨相,实在是惨绝人寰。
虽然覆上了一层土,却也能看出他的双眼仍旧圆圆地睁着,仿佛在用眼神质问这个残酷的世界,诉说他的愤恨与冤屈萧靖轻轻用手帮他合上了眼睛,咬牙道:“小小一个慈幼局,竟然有如此耸人听闻的勾当!”
这种靠财政拨款活着的机构,通常都没什么余钱。这也很好理解:在大瑞朝的官场,层层盘剥几乎是家常便饭上上下下的官员你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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