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言道,以后每到傍晚,你便避开其他人,到最僻静的那间禅室去打坐诵经,如此一个月,我便度你成佛。且记且记,不论出现任何异状都不要抬头去看,更不可叫旁人知道。”
咦,竟有这等好事?明月好奇:“后来呢?”
“慧明醒来,佛祖的话犹在耳边,他便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谁也不说,每天黄昏便避开其他和尚,到那间禅室里去打坐。果然就觉着打坐时似有风吹过,如此不过几天,他的身体竟能短暂离开蒲团,由几寸渐渐升高到离地尺许。”
“……到了二十几天之后,他已经能升到半空足有五六尺高,距离房顶不远了。”
“慧明这段时间的神秘举动引起了师弟慧清的注意,这天傍晚,他悄悄跟着慧明来到禅室外头,扒着门缝往里看,竟见慧明的头顶上盘踞了一条大蟒蛇,蟒蛇一吸气,慧明的身体便离开了蒲团,浮到半空,蟒蛇一呼气,他便落回到蒲团上,慧明闭目诵经,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距离蛇腹已近在咫尺。”
明月听得入神,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她最是害怕蛇、毛虫这些东西了。
圆月不知不觉滑过中天,似乎是已经到了后半夜,走马灯的烛火快要燃尽,风也有些凉了。
明月紧了紧斗篷,抬头看看天色,这才注意到讲故事的人已经停了下来。
“咦,怎么不讲了?”
顺德侯世子轻轻笑了一声:“已经讲完了。”
“就这么完了?这……真是的,还当你要且听下回分解呢。”
明月大为失落,仰头望天想了片刻,猜度道:“慧清看到蟒蛇,肯定会喊起来,慧明没有做到佛祖的交待,被慧清尾随而至发现秘密,这佛是肯定成不了了。我只想不明白,慧明梦到的是真佛祖还是假佛祖,那条巨蟒,是起始就有呢,还是因慧清偷窥,注定成不了佛,事情才发生了变化……”
说到这里,她心下一动,才意识到这位小侯爷讲故事之前那话说的不错,这个故事确实同《齐物论》中的两个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处,同样是讲虚实真幻,不过是更加浅显跟直白。
这叫她不由得愈加刮目相看,心道:“别的不说,就冲你这个故事,也不枉冒这么大的风险救你。”
顺德侯世子避而不答,道:“你大可慢慢地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明月“切”了一声,上前自树丫上取了那盏走马灯,转身离去,像阵风一般刮过东厢窗前,只留顺德侯世子一人窗前独坐,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月的住处铃铛已经把洗漱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哪知道小姐迟迟不归,洗澡水都等凉了,只好重新放回炉子上温着。
过了好一阵儿,明月推门进来,把已经熄了的灯笼放在进门的桌子上,一脸的若有所思。
“小姐,夜里园子里霜重,小心着凉啊,快洗洗吧。”
明月回过神来,可不是嘛,都下半夜了。
她把灯笼重新移到合适的位置,转身解了斗篷,递给迎上前的铃铛,准备洗漱就寝。
打算的挺好,直到她躺下,熄灯盖好被子,脑袋里盘旋的依旧是那两个老和尚。
一晚上翻来覆去,非要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唯恐哪里还有遗漏。
明月也知道这是个坏习惯,可就是改不掉。
第二天她带着一脸憔悴加两个黑眼圈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彻夜走百病的人是她呢。
吃过早饭看看时间还早,明月先去了顺德侯世子那里,结果那位小侯爷昨晚不知几时睡下的,到现在还没醒。
蔡九公到是起了,老神医对赏灯不感兴趣,今晨一切如常,先给另一位伤者诊治过,又在院子里慢慢打了趟拳,高亮两手抱胸一旁看着,时不时点评几句。
明月看看没自己什么事,叫来众人,把昨晚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胡乱分下去,给大伙图个乐儿,照旧去后院照看外祖母。
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一日三餐,日升日落,既没有长辈来探看外祖母曹氏,也不见十娘她们跑来同她算账,至于外祖父江宏豫大约在陪伴美妾娇儿,更是不见人影儿,总而言之,无聊得很。
在那边吃过晚饭,明月带着铃铛溜溜达达回来,果见顺德侯世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又坐于窗前。
原来是个夜猫子。
明月叫铃铛先走,凑过去打量了一下他,关心道:“你还不能多活动么?”
顺德侯世子见是她,咳嗽两声,小声答道:“蔡老要我这两天少动,但我躺不住。”
明月会意,同情地点了点头,四下望望,没见到蔡九公。
这时候天还没全黑,月亮也没有升起来,但既是正月十六,又是个大晴天,今晚的月色肯定也会很好,明月问他:“小侯爷,你这样老是盯着月亮看,是不是在望月思乡,想念京城的亲人啊?”
顺德侯世子怔了怔,向她望来,很快笑道:“你说错了,我现在身受重伤,加上强敌环饲前途未卜,哪有那闲工夫伤春悲秋。”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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