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滋味委实太难受。
幸好,一切都已经过来了。
他抬手让所有人退下。不多时,殿宇里头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朱承治伸手攥住她的手,明明比她小,但是她的那只手却能轻易的被自己手掌容纳,柔若无骨的手掌轻轻被他揉着。此刻朱承治心里从进宫开始就有的那个窟窿从此填补上了,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来的踏实。
“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他慎重的许诺。
宝馨嘴唇嗫嚅了下,到底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她低了脸儿,朱承治这话说的出自真心,可她心也就放了一半,另一半不动最后时刻,怎么都不能踏实下来。
“这话殿下记得。”宝馨眼眸转动,潋滟着光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说着抬起手臂,手掌贴上了他胸口心脏的位置,隔着厚厚的绵袍,下头的跳动手掌上并无触觉,但都觉得有脉动在彼此的掌心里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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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已经下了册封太子的旨意,宣和帝的身体瞧着没有太大的起色,人都怕死,可真的面对了,一面怕叫太医竭力救治的同时,又不得不未雨绸缪,为自个身后事做准备。太后和夏知言为首的内阁强烈反对朱承泓做太子,名不正言不顺不说,年纪小又压不住众人。
宣和帝睁眼强撑了几日和老娘还有阁臣扛,可自个身子不给他机会,昏死过去被太医施针拉回来,瞧见太后哭红了的眼,不得不下令册封长子为太子。
十六之后,宫里就没有多少喜庆劲头了。十五的放烟花,因为没皇帝在,放出来的鳌山都是没滋没味的,后面又皇帝病重,稍稍有个喜庆点的东西,都被换了下去。
册封太子的旨意出来,宫里上下又活泛起来。
钦天监照着张太后和夏知言的意思,未免夜长梦多,把日子定的不能再提前了。各项都照着极快的速度置办起来。
典礼前一天,宝馨给朱承治上夜,丑时二刻,她就起来了。到了床帐前,听到里头人的鼻息,她伸手拉开帐子,帐子才拉开,原本紧闭的眼睛就猛然睁开,炯炯的盯着来人。
宝馨被他那目光给吓了一大跳,捂住胸口险些往外跳,“殿下大清早的吓死人了!”她拍了拍胸口,抚慰自个饱受惊吓的心脏。
她说着,上下打量他,瞧见他脸上没有浓睡后的红,伸手摸摸他身上,也没觉得有多热。
“殿下昨夜里没睡?”
朱承治坐起身来,“嗯,昨夜里头没睡着。”
宝馨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大事当前,能好吃好睡的最好,如果不能,那也是人之常情。
她出去叫外头等着的宫女进来,里头在寝殿里伺候的叫做侍寝,主子起来之后,侍寝就得到外头通气,叫人进来伺候穿衣洗漱。
宝馨对外头等着的方英笑了笑,方英知道今天朱承治脾气还好了。带着人鱼贯而入。
在偏殿里一番折腾,出来清清爽爽,就开始张罗着给他穿衣,今个的衮冕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厉害。两个宫女左右把上衣给架起来,宝馨给他穿好了素纱中单,外头玄表朱里的衮服旋即披在他肩头,两手抓紧袖子往宽大的袖筒里抻,手掌抻出来,不停的轻轻拍打,好叫里外衣裳都服帖。
忙活到一身都穿齐全了,宝馨在内的宫女们,都累出了汗。
皇帝衮服是十二章,皇太子九章。玄衣九章,龙在肩,山在背,火、华虫、宗彝在袖。腰下绶带玉组交叠。人还没戴冕冠,却已经是威严气象。
朱承治站在等人高的铜镜面前,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揩拭过衣领,他回过身,“宝姐姐。”
宝馨应答了声,两边太监侍奉他坐下,她亲自取来冕冠给他戴上。他伸手扶住冕冠,衮服袍袖宽大,他抬手,袍袖就如同波浪一样翻叠下来。
将青玉充耳整好,金簪整个从冠帽上的眼儿里穿过去固定好。朱紘缨在下颌上打个结,浑身上下料理完毕,站在那儿,和换了个人似得。
朱承治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看过来。
宝馨眨眼,“今个外头冷,殿下小心。”
朱承治有点失望,“你就没别的话?”
宝馨知道朱承治想要听点别的,可别的,当着这么多人的眼睛,还真不一定说的出来。
“殿下想听甚么,回来奴婢只管和殿下说。”她插袖站那儿,嘴里说着的话和哄孩子似得,听的朱承治眉毛一挑老高。
“你今个在哪儿?”
这话问的奇怪,宝馨还是答,“除了慈庆宫,哪儿都不去。”哪儿都不去,哪儿也去不成。
朱承治两眼眨了眨,乌黑的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外头时辰不等人,说是到了那个时候典礼才会开始,但必须要早早到。朱承治伸手过去掐了一把她的手心,而后和个没事人一样大步走出去。
册封太子,举国同庆。照着惯例还要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的喜事,宫里的人不管是谁,都不准哭丧个脸。
慈庆宫内也已经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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