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不是矫情。
矫情是把很微不足道的感情给说成个好大好大。
交情却是把好大好大的感情沉淀出微不足道的样子。
张富贵也没想到,自己和老丐,有了交情。
当孙烨尊一声令下的时候,最先出手的,却竟然是老丐,一马当先。
只是刀剑无眼,张富贵怎么肯让一个老人家临身刀山,所以张富贵也紧跟着冲了上去。
张富贵从没正经的打过架,更没有系统学习过打架。他只学过逃命的本事。
可这不代表他不懂。
伸手夺过一个敌人的刀,张富贵随后猛力一拳打在这个人的喉咙上,接着单手握紧刀,猛朝身旁另一个敌人的心脏扎去!
砰砰!
老丐赶到,一掌拍倒张富贵**所向敌人,另一掌拍下张富贵手中紧握的刀,教训道,“好小子!你是在打架,还是在杀人?!”
张富贵此时也反应过来,看着捂着喉咙倒地不起,痛苦挣扎的混混,知道他的喉咙已经被自己打废了,从此可能再也没法唱歌……
而那一刀,如果扎了进去,现在,就已经成个死人。
张富贵后知后觉,只觉得后背刹时满是冷汗,他若杀了人,就不再是钱门弟子,并且此生都再也无法回头了。
而良心,也将一辈子的去谴责他,让他的灵魂永无宁静,让他的痛苦伴随着每一口呼吸,直到生命终止,或死于某一场噩梦。
“不会打架就躲开点!这几个虾兵蟹将,有老丐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老丐说完一个闪身扎进扑来的刀丛里,身若游龙,拳若鞭,脚若枪,刀光叠影中仿佛翩翩起舞,当年公孙大娘的剑舞,虽不一样,但想来也就是伯仲之间。
张富贵第一次在功夫中看见了『美』,美的如此自然,美的如此恰当,美的如此奇妙。
——若是个少女,此情此景,该多好。
——若是个少女,又怎会让她落于刀山火海。
——若是个少女……
打完,收功。
老丐屹立中央,风轻云淡。
混混躺倒一地,惨叫哀嚎。
孙烨尊整张脸已是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沾衣十八跌,竟然是沾衣十八跌!”他已认出来了,老丐是谁。
“您!您,您是楚门集团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高董事长,楚云巅……吗?”孙烨尊小心翼翼的问。
老丐哼了声,“怎么?你那个不成器的爹和你说起过我?是不是和你刚刚说的一样,要血洗了我这个老头儿,把整个楚门集团都抢了去?”
“怎,怎么会?!”孙烨尊听到老丐自承身份,真的是楚云巅,只骇的六神无主,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其父慎之又慎的警告,有些人只要还活着,就绝对不能去得罪!这样的人中,就有楚云巅一个。
连他爹孙国华都不敢得罪的人,他又哪里敢得罪,哪里配得罪。
可问题是,他已经得罪了……
“楚爷爷,我真的不知道是您,如果知道,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绝不敢对您不敬。这间酒吧,如果楚爷爷喜欢,我双手奉上,双手奉上。”
“呸!你当全天下的商人都和你们爷俩一样无耻吗?”楚云巅很是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接着说,“何况我要这么个破烂酒吧做什么?是我这位张老弟初做生意,才会要买你的酒吧。”
孙烨尊不敢反驳,什么嚣张气焰,早都不见了,真孙子一样的不停哈腰点头,头转向张富贵,顺着说,“不知张爷准备多少钱买下这间酒吧?”
孙烨尊这时候其实恨不得抓住张富贵的衣领,破口大骂问他:你娘的也太能扮猪吃老虎了吧!能和楚云巅称兄道弟的人物,你他么就是随便露出一点口风,我也不至于为了间破酒吧得罪了楚云巅这位爷爷!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张富贵压根就不知道老丐的真实身份。
再说,就算现在知道了,对张富贵而言也没有什么不同。张富贵要做的事,从不假手于人。
世人都说修炼苦。
可在张富贵看来,修炼,却是人生最大的乐事。
人心易变,随利益变化无常。
就像这孙烨尊,就像那赵鑫玉。
若人活着就是为了和这样的一群人打交道,那这人生,也太过无趣了吧。
那真是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人生。
“你先说个价钱给我听听吧,做买卖,最重要的是公道。你虽然是个混蛋,但生意就是生意。”张富贵并没有仗势欺人,这是张富贵的品德,也是钱门几千年来不变的规矩。
公道自在人心。
钱门弟子,明心理志。
“那就……五万块?”孙烨尊偷瞧着楚云巅的脸色,报出一个数字。
楚云巅看向张富贵,意思很明显:这事儿你做主,我不管。
张富贵则喷了一嘴口水笑出来,问孙烨尊道,“猴子一个跟头翻哪去了?竟然能请来你这么一个逗比。”
“哈哈!”耗子和小强坐在地上大笑起来,他俩现在的心情,可真的可以用『阳光明媚』来形容。
孙烨尊更想哭。
“要不,十万?”
张富贵摇头,“少啦。”
“二十万?”
“少啦。”
“五十万?”
“靠点谱了。”
“……那,一百万?”孙烨尊这时候看张富贵的脸色,跟看个疯子差不多。
“行,就这个价钱吧!”张富贵丢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正好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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