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地图寻了一遍,草木幽深,不见玄武石踪影。两人误入一个水潭边的法阵,一筹莫展之际,阵外有野兽蹿入坏了阵法,才得以走出。
三日又三日,慕云思与祁越终于抵达了月庭。苍茫白雪遮蔽万物,寂静无声,不见活物。甚至两人踏在雪上,都闻不到半点声响,加上没有其他颜色,走了一会儿,祁越便觉得心气浮躁,他扭头看到慕云思,又缓解了些。
“怎么了?”慕云思问道。
“尽是白色,看得眼涩,又没有其他人和声音,时候久了,人大约会疯掉,”祁越把剑往雪里戳了戳,扎不进去,“幸好你在这里,要是我一个人来,说不定便走不回去了。”
“我怎么会叫你一个人来呢?”慕云思笑道,他说着端详了祁越一会儿,伸手道,“借你剑一用。”祁越递给他,慕云思握着剑柄,手腕一转,手上多了一截青色发带,他拿过祁越的手腕,把那截发带系到了他腕上,“早知该叫你把这白衣换掉,若是滚到了雪里,可是找不着,要把你弄丢了。”
“谁会好好地滚到雪里。”祁越也笑。
慕云思却又握紧了他的胳膊,眉毛皱起来:“你受了内伤?”
“没有,”祁越把胳膊抽回来。
孟诗禅的药有些管用,前前后后算上与顾寒赌气的时候,祁越喝那药没有三个月也有两个月。现在算是谁也比不过了。
慕云思并不相信祁越的否认。
祁越抬起来手腕,拉了下那截青色的发带,应付道:“大概是经脉断过一回,才会……”
话音未落,慕云思把他扯到了跟前,眼中已有怒色:“什么时候?”
至北冰天雪地,至南幽袤隐迷,顾寒与唐昭又找了三日,仍无所获,中途还不慎走散,顾寒独自在障雾中迷了路,雾气刺得双眼疼痛,大半日后才找到出路与唐昭会合。顾寒看着已到手腕的红线,放弃了在苍梧费时日,与唐昭动身回万山峰了。
回得上庸又三日,顾寒迈进万山峰大门时,视线模糊了一瞬,他只当自己疲劳所致。但没再往前迈一步,就短暂地失去了视野。顾寒扶住石柱,闭了会儿眼睛,稍息睁眼,白虹摔到了地上。
他看不见了。
顾寒头一次真切地后悔把祁越气走了。至于苍梧没有玄武石的事实,他倒不是很在意。如孟诗禅所说,自己只剩下十日左右的时间。
世间事不如意十之八九,顾寒体会了个淋漓尽致。小时候怕黑,最后还要落得失明的下场。其实修道之人对周遭物体有感应,不至于看不见就走不了路。但也许是本能在作怪,又或者他是不想接受。两三天磕碰得胳膊上腿上不少地方隐隐作痛,如果能看见,应该是一片淤青。
唐昭每日看着顾寒扶着门进大殿,呆上一日再出来,或者根本不出来。吕英衰老的速度与当年的宁惜骨有的一拼,简直是肉眼可见。唐昭好像天生有一种包容意外的能力,再糟的结果自己反应一阵,从不怨天尤人。门派现在这样,唐昭反有种破釜沉舟的镇定。最坏能坏到哪里去,顶多也就是大家一起倒霉。
唐昭在大殿陪着顾寒,看着顾寒斩断红尘似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师兄,阿越什么时候回来?”
顾寒纹丝不动:“不知道。”
“不能再赌气了,你想瞒着他,那他回来之后呢?”唐昭道,“你又自己决定了什么?”
“五天前,从苍梧回来的那一日,我已经传信给他了,”顾寒声音轻快了不少,“我没决定什么,等他回来吧。”
唐昭松了口气:“那就好。到苍梧时,三师叔也给我们传信,用了四日,阿越回来估计也要差不多的时候。也许他会先传信回来。”
顾寒攥着脖子上那一颗坠子,点头。
雪蚕长在雪地冰层掩盖的洞里,要往最里面走,才有可能找到。几天下来,祁越与慕云思翻翻找找,找了几把,据慕云思说做琴弦还差一把,两人便出了一个雪洞,接着寻觅。刚到洞口,一只木鸟便一头撞到了祁越胸口,祁越伸手捞了一把。
慕云思奇道:“这是……”
祁越把那只木鸟捂在手里,放在耳朵旁,听到了顾寒的传信:“是师兄寄信来了。”
阿越,回来吧,我想见你。
顾寒一时仓促,没遮掩心思,但等的时候又自嘲,一个瞎了的人还说什么见不见的。他传信时在那只木鸟上加了个小小的法诀,免得木鸟半路被雨淋了或者是坏了,传不到祁越那里自己又不知道。他传出信的第四天,就知道祁越已经收到了。要是祁越回来赶一赶路,两天前就该回来了。
等待熬人,尤其是渺无音讯的时候。顾寒已经等了六日,祁越没有回来,连回信也没有。他心底已经在怀疑,祁越是不是不想见他。但又要安慰自己,也许只是路上有事情,耽误了。
要是往常,多久他都可以等。早上唐昭告诉他手上的红线差几寸便到掌心。顾寒自己也能察觉,一些可怕的念头会时不时地出现在脑海里。
已经是第八日了。
起初不断猜疑自我说服,后来难免沮丧与失落,到现在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顾寒不算自愿地接受了事实。再过两日,祁越可能也不会回来。
脖子上的坠子温温凉凉的,没有一点动静。顾寒摸着它,又庆幸祁越不是因为出事才没回来。
一天一夜足够他把过去的事想个遍,但想到一遍总会被自己打断,想去门口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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