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比天高,当今世上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应该踩在他的身上。
对纪凉州曾经胆敢出现在画舫英雄救美一事,苏英恨得牙痒痒。
可他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错了,纪凉州没有他想的那么笨,若不是留下这个腰牌,纪凉州也不会第一时刻怀疑到他的头上。
苏英以为腰牌只是他身上带着的一个小物件,丢了就丢了,不会记得是在哪里遗失的。于纪凉州而言,腰牌的意义很重要。什么时候丢失了,有可能在哪里丢失了,他一清二楚。
那日画舫附近,运河里,眼见苏英劫持顾云瑶,他跳入水中与苏英发生拳脚之争,事后他就发现这块挂在腰间的象牙牌不见了,不是混乱当中掉入运河里,就是有可能在斗争之中被苏英不小心拽走。
如今腰牌的重新出现,正好可以证明是被苏英拿走了。
苏英是神机营的副将,此等身份人人皆知,居然有胆量做到这个地步。而且是劫持京官府邸里的小姐,若是被圣上一个人知道了,有可能包庇他,若是被其他朝廷命官,乃至言官们知道了,苏英很可能就会面临许多人如潮汹涌一般的弹劾。
光言官们的唾沫,都能淹死他。他也是敢做,胆大包天,特别目中无人。届时事情闹得太大,言官们直谏皇上,要求严惩处置苏英,否则这京城里还能有什么王法,苏英想上门劫持谁都可以。
他既然敢嫁祸给他,就说明这件事,苏英知道,纪凉州一定不会把事态闹得太大。因为纪凉州的身份问题,也很微妙。
皇上是更信身边宠臣的话,还是更信一个罪臣之子的话?
苏英可能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问题。在那日他们两日争锋相对过以后,苏英就会着手派人去调查。
纪凉州并不像别人看着的那样,好像什么都没考虑,其实心里和明镜似的。此番前来,他要以一人之力对付一个神机营副将,甚至苏英会将神机营的人马都物尽其用起来,只为了针对他。
他明白,这次很有可能是场鸿门宴,只要踏出这扇门,前路定当十分凶险。
但是为了小姑娘,他什么都愿意做。
纪凉州的双眸更冷,也更明澈了一些。
离开之前,他先把她放到床上,宝刀一抽,毫不犹豫地往上面一斩,铁链发出铮鸣声,顾云瑶费尽心思想取下的铁链,在短短一瞬之间就被他立即斩断了。
再次抱她起来,滚烫的身体碰住他的身体,纪凉州面容紧绷,让她清醒一点:“抱紧我。”
顾云瑶勉强支撑了一会儿,勾住他的脖颈,也许是因为雨夜太孤寂了,也许是因为好久都没有人和她说话了。他凑得如此之近,绵密而沉稳的呼吸就在上空,顾云瑶忍不住说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看起来没有那么呆,也不像你以前说的那样,不会照顾人。”
如果他真的不会照顾人,前世第一面见到的时候,他可以给东厂卖一个人情,把她转手送给梁世帆。
又或者,不会在北城门追表哥那一次,顾及她的感受,抱住她,纵马疾驰在官道上,防止她摔下去。
还有不会在黑夜里,一个人找了许久她遗失的红珊瑚耳坠,也不会在雨天的时候,替她先去照看才种下不久的秋菊。更不会怕她收不到蔺绍安的信后,偷偷代替表哥,以蔺绍安的口吻给她回信。
可能是高烧了,比较脆弱,以往一幕幕涌现在脑海里。他所有的付出,都是深厚无言的,但是她都知道,也都记得。
纪凉州以前可是说过的,“我不会照顾人,你忍着一点”。根本就是撒谎。
看,他现在就在撒谎。说什么不会照顾人,最后还是把她紧紧搂住,冲进院子里,用背、用他的身体为她挡住雨水。
可是还是有很多的雨淋在她的脸上身上。
顾云瑶以为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什么事都不会怕,但等到遇到这种情形,以她还是会委屈。被苏英抓过来,远离顾府之人,无论她表现得如何镇定,心底里都是怕的。对将来的命运,完全没有任何的把握。纪凉州的到来,让她心底的防线完全破了。
她真的有想哭的冲动。
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糊了一脸。
她就是无声地哭着,双肩都在发抖。
“抱歉。”纪凉州抱住她的脑袋,心里翻涌着五味陈杂,这种心情第一次体会。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反复地说:“抱歉,我来晚了,抱歉。”
……
雨夜里,外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影,他们两个人才要摸到院门,那个人影渐渐就是近了,同时院墙之上,有数十人探出了脑袋,一个个都手持弓箭,正虎视眈眈地望着院墙之内的一切。
苏英早已经料到纪凉州迟早会找过来,这是一次双赢的计中计,他不仅派了梁世帆看守顾云瑶,还派了二十多个人为梁世帆调遣用。
雨夜当中站着的那团浓影,正是梁世帆。
他看到顾云瑶被一个陌生男子抱在怀里,她还勾着那个人的脖颈,两个人的距离因此拉得极近,几乎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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