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北阿那几处边陲小镇。那边有要修建戍边的工事,流放的人一般会在那做劳役。
商雪袖皱着眉头,合计来合计去,买了干粮和水囊,又买了一个薄的毡被,就这样,银钱也花用了不少。
幸而木鱼儿并不是个娇惯的孩子,替她将原来的小包裹背在了自己身上,仰头道:“姑姑,我们是不是又要走了?”
商雪袖有些心疼起来,蹲下道:“木鱼儿,姑姑还要往北边儿走。你怕不怕累呢?”
木鱼儿摇摇头,道:“不怕。”
他们两个人是不敢上路的,仍是小心翼翼的跟着其他往北边儿走的人,入了夜,也其他行人一样,坐在地上,啃点干粮喝点水,也有好心的人请他们围着火堆一起休息,大部分时候是她搂了木鱼儿围了毡被就是一宿。
幸而此时还只是夏末秋初,商雪袖想,若是冬天时节,她绝不忍心带着木鱼儿这样跋涉。
饶是这样,入夜以后,地面也阴冷起来,有时候睡不着,她便轻轻哼着些小曲儿哄着木鱼儿。
木鱼儿以前从未听到过这样的歌谣!
他长到这么大,老庙儿并不哄他睡觉,多半只是横眉立目的道一声“快些睡”便罢了。
他觉得姑姑的怀抱如此温暖,唱的也不知道什么曲调,有时候唱“天高云淡雁成行”,有时候唱“银河流泻双星依旧在”。
那嗓音低沉暗哑,唱起来好像有一阵轻轻柔柔的风刮过,那风里仿佛又带了某种古老的沉淀的香气,只想让他沉了下去。
至于沉到哪里去,木鱼儿也说不出来,可每次他都一边儿觉得动听之至,一边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他和姑姑说过,可她却点着自己的鼻子笑了,道:“姑姑这样的嗓子,怎么会好听?木鱼儿是安慰姑姑,谢谢你。”
木鱼儿有些懊恼起来,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明显的,姑姑却不相信。
路上的景致不再能吸引木鱼儿的目光,因为十数天如一日都是这样的风光,零零散散的矮小而枯干的灌木,望不到头的沙土混杂着石砾,好不容易到了和边,也有人指了流放的人聚集之地,可商雪袖一个一个的问过去,竟是没有人知道有“萧迁”这样一个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商伶的法事
商雪袖又去找了这里监管流放犯人的头儿,可能因为越发偏远,也不像驼山镇那样难以打交道,倒愿意帮她查找名册,是真的没有一个叫“萧迁”的。
商雪袖的心慌了起来,反而还是木鱼儿安慰她道:“姑姑,那我们再往北走好啦。”
如同命运在开玩笑一般,商雪袖一直走到了最北边儿的寒河,仍是无果。
再三打听,知道再往北的地方朝廷除了少数的岗哨,并无旁人派驻,更不要说流放的人。
天气越发寒冷,商雪袖又置办了棉袍,将木鱼儿围得严严实实,饶是这样,因为每日吃的都是冷硬的干粮,温水都极为难得,他鼻子下面整日里挂了两条鼻涕。
而越到北边儿的城镇,居民越发穷苦,就算是商雪袖想找些活儿来做,也根本没有人来雇她。
她带的银钱就算是一省再省,也支撑不了多久,如果不想带着木鱼儿冻饿而死在这里,就必须得回去了。
北方刮在脸上,已经带了冷冽,趁着天色尚早,商雪袖带着木鱼儿出了寒河小镇,这座依河而建的小小镇子看起来别样的萧索和寂静,仿佛要配合小镇的冷清,今年的寒河甚至早早的就上了冻。
那位帝王的天下,河山广阔。
像寒河这样的地方,除却天山府,还不知道有多少。
昔日她曾往北走过,瞿大娘子是为了照应她,才勉强带了班子陪她同往。而平日,就连前去驼山镇的戏班都少之又少。
六爷可能在某个地方,也是同样的冰冷冷、冷凄凄,人烟罕至,更别说有戏班子前去了。
若她还能唱戏,或许能传到六爷的耳中,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法唱了。
不知不觉中,天空飘了鹅毛大雪,又是一阵大风,她终于见到了北地荒漠的奇景。
黄沙搅雪,一团团昏黄的风沙将天空中的大雪揽进了自己的怀抱,仿佛黄龙和雪龙斗在了一起。
木鱼儿看的发呆,可商雪袖却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六爷,那是个爱戏成痴的人可这辈子,还有机会回到霍都么?还能听到几场戏呢?
熹贵妃薨了,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她无父无母,生前除了有一段独占帝宠的时光,其余都不值一提,死后更是不会对朝廷的局势有什么影响,仿佛如同水面上的一个泡泡,破了就破了,连涟漪都泛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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