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个过渡,满满一台子都站满了领了玉帝旨意要捉拿鱼妖、雷劈凡人的天兵天将,动作即利落又整齐划一,梁师父是不会亲自出面教的,看样子这一场商雪袖和五盏灯费了不少心思。
萧迁再次向李玉那边看了过去,这会儿商雪袖应该在后台换装,因台上没了她,连泽虞的眼皮又垂下了三分,思绪不明,李玉则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上,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鼓声遽起,那凌波仙子已经知道了天兵天将即将下界,急乱的鼓点中,台上的商雪袖却丝毫不见慌乱,一稳如初,只不时挑着长眉仰天而望,最终却仍是跺跺脚,一个旋身下腰,人在台上弯成了一个曼妙的弧度,手中则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颗又白又大的珠子来,坠着红色丝绦,光华四射,而另一侧柳摇金已经以袖遮头匆匆而上,一稳一慌,极尽对比。
余梦余看着这“虹桥赠珠”的一小折,虽然节奏还是那个节奏,可是看在眼里,总觉得凌波仙子演的太过干脆利落,三让三却之间,那保命的珠子已经到了柳摇金的手里。
旁边有人道:“这出可是重头戏,怎地演的这般草率?”
他也不禁摇摇头,明剧里的这折“赠珠”,全然没有体现出凌波仙子对白公子的一片痴情!
萧迁对这段的表演却是相当满意的!
他在改写剧本的时候,特意缩短了赠珠这一折的长度,原有的几句缠绵悱恻、生离死别的唱,均被他撤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公子逃脱后凌波仙子一段板式极快的唱。
商雪袖正唱到这里:
“见见见,半空里天兵旌旗翻;
看看看,云层里枪戟金光闪;
罢罢罢,管他甚戒律天条严;
恨恨恨,凭甚地毁人姻眷?”
余梦余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商雪袖以手指天,随着她身姿翻动,一众虾兵蟹将随着舞动的水旗涌上,那水旗阵舞设计的也极为巧妙,一共两层,旗子的颜色一层蓝一层白,随着鼓点前后排交替翻滚,仿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此时,商雪袖已经拿了长刀在手,唱完了“江河水浊浪滔天,管教你地覆天翻”!
这最后一折里,商雪袖换了刀马旦的装束,一身大红锻的彩绣女靠,同色的彩绣云肩上溜边缝着一溜儿的黄穗子,不盈一握的腰肢紧紧的扎起。这一身衣服金光灿灿,仔细看上去才能发现整身都贴了金线勾边的红色圆鳞片,前胸上金亮亮的护身镜,衬着腰下的鱼尾状的裙脸儿,靠里子是水蓝色的底儿和同色的扎脚绸裤子,一对金莲穿着大蓝穗子的红鞋儿,整个人在旗阵中穿梭翻腾,真如同活脱脱的一只鲤鱼精一般!
“这……”余梦余身边的人连连嗟叹道:“这真是大手笔!这一套下来,得多少银子!若以后行里都用银子砸……哪像余爷您凭真功夫……”
他话未说完,余梦余已经一个眼神横了过去,道:“你也砸个试试?同一身行头,你给你班里那个梅卿卿试试,看看能不能演成这样?”
那人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由得十分尴尬,余梦余不再理他,不错眼的盯着台上,这场打戏极尽精妙,就看台中间围绕着那团火红,长枪飞舞——那是真正的飞舞!
凌波仙子四周围了八个武戏龙套,为了表现打的激烈,由这八个龙套按着鼓点向凌波仙子掷枪,那枪两头是红穗子,枪杆子缠着红金镶条,亮闪闪的满舞台飞煞是好看,可确是真吃功夫的!皆因这掷过来的枪,中间的那位需要用胳膊、手中的长刀、双腿来把这枪再弹回去!
以往这样的戏,难免乱中出错,有的没踢到两边龙套掷过来的长枪,有的可能用力过猛拿刀弹出去以后龙套接不着,但像今晚这样严丝合缝的是当真极少有的。
余梦余叹了口气,如新音社这样的磨合,不知道要苦练多久才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光这样还不够,这是一起成长才能有的默契。
武将们明显极爱看这样的戏,已经情不自禁的起了叫好声,连泽虞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懂的人,台上的一招一式固然赏心悦目,可他的眼睛赏的却不是戏。
萧迁是什么人?不从年龄、身份地位上说,单论他指点天下名伶,又新编明剧,双眼就不知留意过多少世事,洞察过多少人情。
所以萧迁一下子就看到了连泽虞紧握杯子的手指,一瞬不瞬盯着戏台的明亮双眸,甚至那一刻略为绷直的脊背。
此刻商雪袖饰演的凌波仙子正在台上左右翻着跟斗,旋身与天兵天将打斗,这场由李都守和萧六爷共同商定的第一场酬军戏,身为主角儿的她演起来真正是完美无瑕,连泽虞的眼里不曾对这些容易失误的动作露出过丝毫担忧,只是每次随着身后雷鸣般的叫好,连泽虞眼中都绽放出越来越亮的神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李都守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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