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杀出了雪亮刀光。
私盐船上大部分人都睡了,守夜的两个船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双双中刀落水。
贩私盐本就是提着脑袋干的买卖,船上人说是睡,其实没有谁能真睡得着,也就是躺着休息一下,听到惊叫,纷纷提家伙从船上各处奔出来——对,徐二老爷这艘船上也是有武装的,所有贩私盐的人,都不可能空手提盐来回,有的大盐枭武装甚至不下于官府。
但没有用,徐二老爷这边的武装与对方对上直是不堪一击,连个血战的过程都没有,如被砍瓜切菜般,暗夜里只听闻惨叫与咚咚不绝于耳的落水声,这个声音不多久就轮到了徐二老爷。
徐二老爷当时胆都被吓破了,抖抖索索地试图往船后躲——那里其实躲不住人,他就是慌了神了,结果被劈面一刀,他站立不稳,秤砣般沉进了水里。
他这样也是有好处的,瞬间沉得太快,砍他的人都没来得及给他第二刀,估计是想着他不可能逃出生天,或者是觉得没必要,那人没下水来确定他的死活,转头又杀别人去了。
徐二老爷流够了血,喝饱了水,连扑腾的力气都没了,他一身肉所自带的浮力发挥了作用,待劫匪抢了他的船离开后,他慢慢飘了上来。
他是唯一生还的人。
……
“这些杀千刀的劫匪啊,抢劫又杀人,我的船,我的盐,我的人,哎呦——”徐二老爷老泪纵横,一脸的心痛欲死。
他这回损失惨重的不在盐,他如今身家不同,一船私盐不至于伤筋动骨,要紧的在人,能跑船能跟盐枭接头能护船的人手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他好不容易攒出来,一个照面叫人废完了,更惨的是连对方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想报仇都不知道找谁,这一番憋屈的,可不只好找官府去了。
徐二老爷也不指望官府替他把劫匪怎么样,起码查出这些人是谁,然后他再找隆昌侯要人报仇去。
这个仇不报不行,不然,他再费劲找齐了人手,再出去干活,再叫这些劫匪捡现成给他劫了怎么办?劫匪不除,他寝食难安!
方寒霄暂没有回话,只在心中思索。
徐二老爷入盐业不久,特别精锐的人手他也许招募不来,但这么容易就叫人整船屠尽,也不合常理。这不是散兵游勇能有的战斗力。
有这个能力的人,应该不会挑上徐二老爷——因为应该会打听得到徐二老爷背后的势力,去动他的收益,远比不上要付出的成本,一船私盐利再大,比不上可能会招惹到隆昌侯的后果,民不与官斗,隆昌侯如果下令,此后这帮人还打算在江南河道上吃饭吗?
如果如蒋知府所言,是私盐贩子黑吃黑,那动徐二老爷,不是谋财,恰恰是砸了自己的饭碗。
“贤侄女婿?”徐二老爷催他,“二叔不求你别的,你就替我跟那蒋知府说一说,叫他排查排查,好歹弄清楚是谁害了我。”
徐二太太满面笑容:“老爷,不只是侄女婿,于家老爷也来了,是钦差!”
“哪个于家老爷?”
“就是大老爷家大哥儿的岳父,在都察院里做着官的——!”
他夫妇俩说着话,片刻都欢欣鼓舞起来,方寒霄捡这空档写了一行字问徐二老爷:劫匪所乘何船?人数几何?除杀人越货外,有无任何特别举动?
徐二老爷分神看了一眼:“船?当时夜里,月色不好,我们这样的船,夜里是从来不敢点灯的,他们的船也没点,我没看得清楚,应该就是一般的小船,没我们的大。人数我不知道,那时候哪有功夫数,总有十来个吧?——总之吓人得很,真真是杀人不眨眼。”
他说着,大约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在床上打了个颤,满身松垮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
方寒霄冷静地点了点最后一个问题。
徐二老爷见他问得细,看着是有帮忙的意思,倒也肯配合,努力回想着:“这个,应该没有吧?刀逼到眼跟前了,谁有工夫观察他们,他们通通都把脸面蒙着,也认不清谁是谁。”
方寒霄蹙眉,写:事发后,可有派人去芦苇荡验看?
站在一旁的徐尚聪这时插言:“去了,我领人去的,不过,除了那片芦苇荡被砍得乱七八糟,别的都看不出什么了。船跟盐连影子也没留下。”
——尸体呢?可有打捞?
“只捞了几具。这天气水里已经很冷了,芦苇荡底下还容易被缠着脚,一般人都不愿意下去,别的捞不上来的,只好罢了,多赔给了他家几两银钱。”
徐二老爷叹着气表白:“侄女婿,我们也是尽力了,等我被救回来,能说清楚这事,都过去好几天了,有的还不知飘哪去了,就捞上来的也泡得不成模样,大哥儿回来,吐得一天没吃饭。”
方寒霄默然,那就是从尸身上也难找出什么线索了。
他沉默片刻,只能写:那您自家船呢?有何特征?船上共有多少盐?包裹怎样?您要想不出别的来,似乎只可从销赃一条线上来了。
徐二老爷一听:“对呀!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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