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去多想,那是远比想象更为丑恶的现实。林溪的车祸确实是意外,林筝于这场事故,是无罪的,然而如果没有这场车祸,她策划的那些东西,是否仍旧会导致不可控的可怕后果呢?
刹那之间,他直面了林筝最为阴暗的内心,然而谭湛还是不能相信,他的林筝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明明那么阳光明明那么灿烂,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并非这样的女孩,然而没有任何正常人会面对这样严重的指控而不为自己辩解的,除非她确实做了,因而无力开脱。
谭湛的内心夹杂着痛苦、绝望和后悔。他第一次憎恨起自己作为新闻人的职业病起来,如果他没有想着多角度切入做节目,是否就不会遇到韩新宇,也不会和杨晓乔有交集,事态也不会像这般不可收拾一路引向血淋淋的现实。
因为探究到真相,谭湛反而产生了深深的矛盾和悔恨。如果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就会活得轻松点么?真相对他而言真的有特别的意义吗?与其清醒的知道
真相而痛苦,或许倒不如糊涂的一直被欺骗下去。
“林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筝极其吃力地摇了摇头,她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漩涡,她的世界天旋地转,而她根本无法找到那个能够站立的支点,比起谭湛,她的惊愕痛苦一点也不少,然而比起这些苦涩和难堪,更多的是梦魇般不愿意退散的回忆。
她还需要更多时间去战胜这些黑色的记忆,她近乎绝望地祈求时间暂停,好让她能成长起来,足够坚强去面对最丑恶最鲜血淋漓的现实。
然而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没有奇迹的。
在长久的静默和挣扎里,谭湛还是开了口。
“林筝,如果你还是对这一切没有个合理的解释……”他的语气艰涩而隐忍,“如果你默认这一切,我没有办法和你继续在一起。”
即便是第一次如此深情的爱意,谭湛也无法接受因为爱意而蒙蔽双眼,而违背自己做人最为基本的原则,他没有办法接受一个内心充满如此阴暗恶意的女孩,也没有办法对她曾经策划的事视而不见,即便阴差阳错,她所做的一切并没有造成危害的结果,然而她那么做了……谭湛从不强求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拥有与自己同等的家世、学历或者其余什么,很多物质的外在都是天生的,人没办法选择,然而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却是可以选择的。谭湛对自己另一半唯一的要求,就是她必须是一
个内心善良阳光的人,她可以贫穷,可以没有学历,可以只是个平凡人,但她应当是一个正直纯粹的人。
林筝抬起头,她的眼神带了迷茫,仿佛仍旧没有接受眼下的这一切,她求助般祈求地看着谭湛,轻轻唤他的名字,她的嘴唇颤动,然而终究除了谭湛的名字之外,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即便是最简单的否认也没有,她只是面色惨白神情恐惧,仿佛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谭湛的心揪成了一片,然而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去和他爱的人做最后的告别。
“谢谢你陪我度过的这段时光。”谭湛说得艰难,他必须间断性的停下来,才能压制住内心的痛苦继续下去,“我很开心,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我的感情都是真的,但是林筝,接下来的未来,我可能没有办法继续陪你走下去了。”时至此刻,谭湛仍旧不愿意说出“分手”两个字,不论怎样,林筝此刻盛着泪光的眼神都让他不忍心说出那残酷的两个字,用最温柔的语句婉转地说出告别,大概是他所能给她的,最后的温柔吧。
“那把‘舒曼’大提琴,我会把它给你,就当做是我给你的礼物吧。”谭湛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也算不上物归原主,但也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希望你终有一天能重新面对这把琴,也能重新去弹奏大提琴。至于那些往事和
真相,我不会去公开做什么,但那是你自己的错误和责任,我不知道是不是涉及法律责任,但如果有,我希望你能自己去承担。”
林筝不敢置信而绝望地看着谭湛,她知道自己应该出言挽回,然而此刻她却说不出一句话,屋内明明开着暖气,她却浑身发冷到牙齿也开始发颤。
谭湛站起身,他转开头,不去看林筝,这样才能狠下心来,“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林筝,再见。”
随着他的声音,他的人影也随着门关上而渐渐消失,而林筝也觉得仿佛随着谭湛的离开带走了室内所有的温度。她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一个晚上,往事用一种最残酷的方式纷沓而至,像是海啸的巨大潮汐向她席卷而来,那是林筝毫无还手之力的灾难,她被迫在自己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迎接这一切,明明冰箱里还放着准备明天带给谭湛尝的慕斯蛋糕,可林筝知道,谭湛不会再来吃这一口慕斯了,他的那句再见,就真的是再见了。
林筝双手抱着胸,却还只觉得冷,这种冷在她把自己泡进一浴缸温热的水里时还没有得到缓解,然而水里还是让她觉得安全,她把自己闷在浴缸里,闭上眼睛,去逃避现实的一切,在水里看不出她的眼泪,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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