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走廊里灯光惨白,生死场特有的气息比医院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来得浓烈。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融进空气里,不断灌入她鼻腔,几欲让她感到窒息。
她胸腔沉闷,压抑,根本就透不过气来。全身发冷,手脚冰凉,整个人都有些瑟缩发抖。
自打爷爷突发脑溢血,被医院紧急收治。虽然医生给他做了手术,可术后的情况一直不容乐观。主治医生都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那会儿她便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发觉自己却很难接受。
原来知道一件事和接受一件事并不能完全等同。
青陵凌家,和横桑谢家一样,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历来就有“西谢南凌”一说。凌家祖上可追溯到清代,历史上出现过好几个文学大拿。凌萌初的爷爷凌恩先就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作家,曾经拿过不少文坛大奖。
只可惜到了凌萌初父亲凌景宏这辈,他无心文学,跑去经商,又娶了极具经商头脑的母亲于萍。两人伉俪情深,一同携手,白手起家,创立了南岱酒店,如今已是全国连锁的五星级大酒店了。
加之五年前凌家为了经营需要,举家迁到横桑,凌家书香世家的名气就渐渐在世人心里淡去了,不及谢家来得显赫。
她大学和研究生学的都是汉语言文学,自己也是个三流小言作者,好歹也算是继承了爷爷的衣钵。
她是凌家独女,爷爷自小就宠她。从牙牙学语到如今双十年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爷爷在教她。她的性格,她的三观,待人接物和处世之道,这些都是爷爷言传身教,一点一点教给她的。
父母是甩手掌柜,一心忙于他们的生意。她几乎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在她身上花的心思比父母都要来得多。爷孙俩关系亲厚,推心置腹。不然她也不可能因为爷爷病重而贸然和霍声远领证。
明明两周前还好好的,一转眼爷爷居然就没了。即便这是既定事实,可一时之间凌萌初还是无法承受。
她其实很难受,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她几乎无力喘息。胸口钝痛,可却哭不出来,哪怕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睁着一双眼睛,眼角酸涩难耐,眼前白影幢幢。雪白的墙壁刺得她眼仁儿生疼。
她脑海里全是爷爷的音容笑貌,仿佛电影幕布,画面不断切换,一帧帧,一幅幅,一闪而逝。
她如今这才明白,一个人心里若是真的很痛很痛的话,她是哭不出来的。能哭出来,就说明情绪还能够宣泄,还不是最糟糕的状态。最怕是那种,痛到发麻,却无力宣泄。
——
凌萌初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直到有一双大手突然探过来,牢牢地包裹住她的手。
那双手很宽厚,掌心温热,纹络清晰,就这样完完整整地包裹住她的一双手。
她迷离的抬头,撞入一张年轻男人清俊英气的脸庞。
她牵扯了两下干涩起皮的嘴唇,嗓子嘶哑,“你怎么来了?”
霍声远紧紧握住她手,揉搓两下,将热度传递给她,说:“妈通知我来的。”
“妈?”她有些发懵,一时间没整明白这个称谓。
“嗯。”霍声远轻轻点头,“咱妈。”
是的了,就在昨天下午,他们俩刚刚在半山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他们如今是合法夫妻,她的母亲可不就是他的母亲么!
“你不是在剧组拍戏么?”
“今天提前收工了,晚上的时候我来看过爷爷,你当时没在。”他特意腾出时间来医院看望老爷子,没想到却是最后一面。
晚上他到医院的时候凌萌初没在,于萍告诉他她回学校了。
凌萌初解释:“我回学校处理事情了。”
她下午是回学校处理一份加急论文。她师承c大文学院知名教授顾岐山。顾教授什么都好,就是在学术上太过较真,太过苛刻,一丝不苟。论文但凡有一点问题都要被打回来重写。
这份论文明天就是最后截止时间。可今天傍晚她还被顾老给驳了回来,让她重写。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有什么办法?顾老从来不讲情面,该改还是得改。
论文原稿都在电脑里,她又没备份到手机上,只能回学校写。母亲看她这段时间为了爷爷忙前忙后的,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很心疼她,忙让她回学校去休息。
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的课,晚上自然就睡在了学校宿舍。她哪里想得到爷爷当晚就与世长辞了。
凌萌初身上穿着睡衣,长发凌乱,蓬头垢面的。
她的那双手冰冷,丝毫感受不到热度。他简直像是握住一团冰块。
他抽出自己的手,脱下大衣牢牢地裹住小小的她。右手绕到她身后,一把环住她,想要给她力量,低语:“初初,你要是觉得难受你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缩在他怀里,小小的身子在不断瑟瑟发抖。
她本就处在奔溃的边缘。爷爷病重以来,她焦灼、不安、难受、煎熬,可又无计可施,绝望透顶。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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