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拿这个说法说寡妇带去新家的子女,同样是人家,没人心疼么,何等侮辱!
还有那些夫君陪伴的往事,若对着另一个男子体贴用心,实在是做不到了。因此她立志守节,没有答应一桩婚事,只专心打理家业,养育女儿。
她这样的经历,对夫妻之间自然不会想着是搭伙过日子,而是另一种温情脉脉、你侬我侬的关系。这时候,她的女儿,从没经历过风霜雨雪的女孩子,竟然说出这样的结论,她如何不惊!立刻就要驳了回去。
她也坐下,拉着祯娘的手道:“乖女,听娘亲的话,你才多大,可不要这般想了!这世间好男儿多得是,也不是人人都是薄幸的。你只看你父亲当年——当初不就是只守着我一个?难道我是不能容人的,怀着你的时候不能打点他身边的琐事,把身边丫鬟派去,他却提都没提过要个妾室,只默默地换了小厮伺候。后来有了你,我们一家三口多和乐呵!”
祯娘自然记得父亲,他去世的时候祯娘已经记得事情了。对于父母二人夫妻情深也回想地一些起来,但是她依旧微笑着摇头,道:“母亲好运道呢!只是我自长成以来,或者在太仓,或者在金陵,再没有见过一个类父亲的了。”
顾周氏就要说话,举个例子来,只是喉头一咽,脑中思索一番,真是没有!再三地想了,总算找到一个道:“你看原来太仓时候隔壁张家的大姑娘不是嫁到了松江李家?李家的家训是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一般的爷们都是单夫独妻地过日子。”
祯娘却是比顾周氏还清楚其中的内情,实在是顾周氏不肯往这上头想罢了,轻轻道:“母亲也知道是妾呢!若是连个妾的名分都没有的身边人是不是就随意了?如同这些王公府里的公子一样,说是讲究体面,没得正妻之前不能有妾室,其实房里贴心的丫头好多着。”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了,顾周氏自己也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女孩儿了,晓得这样的事情是真的。只得道:“你多大?就这样想,太苦了一些!事情也没你说的那般不堪,到时候娘自然会仔细查访,最重要的就是看人品了,其余的都靠后,就不信没得一个能够托付的。”
祯娘轻轻咬了咬嘴唇,神色总算不是最初的淡然了。她到底是一个青春少女,因着早慧多思而掐断了对夫妻情爱的想头,可心底里难道就没有难受?偶尔午睡醒来,周遭安安静静,她也会小儿女情怀,想一想将来有没有一个良人——只是后来觉得没有罢了。
她的脸上洒下一片树叶的阴影,似乎是有些苦涩了,但话里依旧是坚决的。她站起身来道:“我还记得当时才十岁的时候,认得的姜家姐姐,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姜伯母如何爱重她?挑选夫婿的时候还不够尽心尽力么。”
“就是为了怕她受婆家委屈,倒不让她高嫁了,挑来选去看中的人物——家财中等、出身中等,就是相貌也是平平。唯一称道的就是老实,人人说的人品好。但是后来如何?倒是没有那些大大的不对,但也和平常男子没什么两样了。该是纳小的时候纳小,该是有庶子的时候有庶子。”
祯娘这时候声音轻轻,似乎是只有一口气的声音:“这世间自然有只守着妻子的男儿,不过也太少了些,谁能遇到呢?就是说的好人品,也不一定就能这样了——再说的难受一些,就是初始能这样的,将来又能么?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凤求凰》,之后还要纳妾呢!世事如此,又能如何?”
仿佛是自问自答的:“娘也信佛的,佛家有八苦,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其中就有放不下呢,与其以后心思百转千回,因有情而放不下,还不若这时候就从来没拿起过,那也就没有放不下了。这不见得最好,但却不是最坏了。”
顾周氏这时候已经明白的女儿的心思,想到女儿聪慧,一旦心思决断了,旁人说什么实在难以动摇,非得自己有所经历才会转变——晓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了。
但是做母亲的,哪里能这样对儿女放手,认真道:“不是这样的,你这样想是因着见过的听过的让你这样想,但这世间却不一定是这样,至少不全是这样。你也说了是有能夫妻情深的男子的,那么你怎知道自己遇不上?为什么偏偏不能就是你?娘亲有这样的运道,你也有!”
顾周氏话说斩钉截铁,虽然不能够让祯娘这样固执的信服,但在那一刻祯娘确实动容了。她是读过诗词歌赋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的诗句也知道不少,难道她不喜欢温言软语的少年郎将来做她丈夫,百般爱重她?
不过这时候她不愿意再徒增烦扰,只是微微笑着道:“总之不说了,母亲总和我说这些算什么?这样子的话说起来也不该和我说。这是打定主意我不是那些听一句就会羞窘地逃走的了。只是这一回确实是羞的很了,母亲且让我躲一躲罢!”
祯娘轻轻行礼告退,微微躬身低头,姿态婉约轻灵,好个有礼有节的女孩子,好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倒是有些八风不动的意思,但是她这是逃开了,实在狼狈了一回。她原先的话一句也不能信,她怎么会是羞窘了——
祯娘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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