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应榉倒是真知道周世泽的父亲是谁,当然这也是因为周世泽的缘故。当初周世泽的祖父骁勇善战,得了千户的官职。到了他父亲手上,却是个再不懂行伍的。好在他做千户的十余年居然没什么边境大事,算是福气罢!
此人擅长经营,靠着边贸里头一些卫所子弟的分润做本金,很快有了生发,十几年来给周世泽留下了一大宗家财。虽然在安应榉见来并不见得如何,但在卫所千总这个职位上,自从朝廷抓贪墨越来越多后,难得有他这样的家底子的。
或者周世泽真是桀骜不驯,嚣张的很了。但是他有一样,听他老子的话。只要是当初他爹叮嘱过的、交代过的他是认认真真做,从来不打一点折扣,通通当作至理名言来着。只是以前他父亲的话都是正经言语,今日却是知道说了这些,安应榉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周世泽这时候神色格外认真,与安应榉解释道:“这世人想的不对!欢喜个好看妇人都是这样,若是一个妇人生的平平,再是贤惠也只有敬重而已。既然是这样,为何还偏要说自己不看容貌?”
“再说了,若真是有个不好看的媳妇。当男子的难免会不安于室,这又是什么好事?况且她生的不好看,我将来带她出去与兄弟们看,与嫂嫂们说话,岂不是没意思?而且我爹还与我说,那生的不美的妇人格外会管丈夫,我就是与一班兄弟朋友喝酒,只怕她还要疑心我管着我——咱们卫所里的官哥家就是这样了。若是夫人生的好的,这些事情再不管的。”
第25章
周世泽这时候要想成家立业,儿女情长的事情了。但是千里之外的祯娘,才不过十三岁,又对此无感,再不想将来有什么亲事。她在这时候是十分‘随缘’的意思,只因她的身世罢了。她虽不觉得自己出身有什么问题,但她知道她在世人那里是怎样。低嫁是明珠暗投,高嫁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多难啊!索性她不在意这件事。
她这时候只把心思放在了一桩生意上,按着她想的,男子有好有坏,也会变化,况且她从来不想依靠那些人。生意,生意才是最重要的。生意赚来的钱让她可以生活舒适又精致,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因为这是靠着自己的才能。
才说心思放在了一桩生意上,却不是养珍珠、新开当铺那样的大事,正是之前她想的‘点灯儿’生意。不过这个已经不叫‘点灯儿’了,工匠新做出的样子换了个名字,叫‘火柴’。
这火柴一盒只有鸭卵大小,是一个硬硬的小纸盒。东西递进来的时候祯娘就坐在纱帘子后头,两个工匠则是在外面低头垂手站着,祯娘问一句他们答一句。
祯娘先问了:“东西是成了,做出来的意思是不是先头商量的那样——一要便宜,二要稳妥。若做不到这个,和之前的‘点灯儿’又有什么不同?”
两人中年纪居长的那一个站出来道:“大小姐说的是,不过大小姐让拿去的那两本好书倒真是有用。这些西夷人在这上头和咱们也是各有所长,有些咱们老生常谈的,他们确实惊奇万分,有些咱们抓破脑袋的,在他们也是寻常了。果然对照着咱们的书籍,多多想了法子尝试,最后做出这个来。”
说着他停了停,微微抬头似乎是想揣测祯娘脸色,只是隔着纱帘能看清什么?只是觉得有人看过来,就立刻低下头了。接着道:“咱们最终定下了盐卜、硫磺为主料,另有其他辅料做火柴头,盒子侧面则是涂了赤磷。第一个是再没有闪失的。至于价钱也微微降下来了,毕竟硫磺价贵。”
自从□□大行其道后,硫磺就一直在涨价了,这一点也不稀奇。祯娘微微点头道:“稳妥才是第一位的,若是这个危险,白送也没人要。但若只是价贵,还有法可想,至少能做些大户人家的生意了。只是这个价钱到底怎么回事,就不能更近一步了?”
工匠回道:“大小姐说的不错,第一个就是要稳妥,至少是能赚钱了。说来点灯儿比咱们火柴贵又那般危险,还有人要。咱们的火柴定能红火,大小姐何必想那么多?”
祯娘在里头皱紧了眉头,叹了一口气,晓得这些工匠少有眼光长远的。只得道:“算了!就是这样了,你们再试验几日,真是样样都好了,再来报与我听。到时候我就让个伙计带人去学,到时候事情就定下来。”
说着就有丫鬟送上两只锦盒,显然是这一回办事的好处了。两人入手心中就是一喜——早知道东家大小姐格外大方,果然是这样!他们这样与人家为签了终身契约的工匠虽然不是奴仆,但是除了月例,主家照例是可以不给其他的。但是顾周氏不是这样的人,祯娘更加不是了。
在祯娘看来,要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样的好事。早知道一些人家刻薄,祯娘一看就知道那样的人家只会因小失大——既然认真了还是月例,敷衍应付也是那些月例,那又何必认真呢?这样那些工匠也是废了。
两人欢天喜地地去了,微雨见祯娘似乎并不为火柴价格没有解决烦忧,于是便好奇问道:“小姐难道有了法子让这火柴不要那么多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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