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漫不经心道:“那是你叮嘱的药膏,我哪里敢不用,顶着被同僚笑话我也用呢!他们那是嫉妒我有人照顾。只是你也听大夫说过了,在海上其实什么防护什么药膏都没得用,你也要讲道理啊。”
说到这个他还与祯娘说海上练兵的事儿,这是他的老本行,也是做这参将后唯一觉得高兴的事。比划着手与祯娘道:“海上的炮与我再九边军营里的炮差别大,一个是地上用,一个是船上用确实不同,考虑的东西是天差地别。今日我让炮兵试着发了几炮,还是训的少了,实在不准。”
祯娘依旧看着周世泽的皮肤,最终也只能叹口气。然后强打起精神,假装对他练兵的事儿有兴趣,顺他心意转到别的话上。接口道:“说的容易,我可是听说了,你们那船上的炮,好有五两银子一粒,真让炮兵越性了练,多少银子都打不住!”
想了想,祯娘又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便补充道:“我可不是替你们水师衙门心疼银子,更不是觉得你把水师的银子用在正道上有什么不妥。而是现在的情形,有好一批大老爷要应付,你在这上头花钱太多,有小鞋给你穿。”
周世泽却满不在乎道:“管他们,至少这一年他们不会有动作。才打了一场大败仗,腰杆子不硬,就是对上我也没什么底气。不然我还有奶奶你么,谁不知道我娶了太仓顾家的女儿,东南豪商也要忌惮他们的主子都要忌惮了,自己岂不是早就跪下了。”
一般男子也常有仰仗岳家的时候,但是靠老婆的却不多,一但有这样的事,往往都是耻于宣之于口。周世泽却全不同那些男子,他是真的常常拿来当调侃话,叫祯娘‘奶奶’,好像是吹捧奉承了祯娘一番,其实就为了看祯娘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也是他的趣味了。
祯娘果然就拿手去拍他肩膀,他笑着躲了一下这其实也是做样子。然后才接着道:“不过没钱是真的,账上本身就没钱,我总不能拿刀架着他们脖子让他们把钱吐出来罢!这才是要想想办法。”
在上一次对南洋用兵当中,福建水师损失最重,有一半兵士再也没回到家乡,昂贵的水师船只也是一样,就是勉强回来的也大都损坏严重。周世泽问过精通的,都告诉他,那样的船平常训兵还无碍,真要上战场便是赌博一般。运气好自然不会出事,运气不好船毁人亡并不稀奇。
兵士如今已经补全,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了。但是船、炮、武器这些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把之前破破烂烂的船修一修,让周世泽如今练兵不至于无船可用罢了责问水师衙门也没用,上面说定的拨款没到,那就是没得银子,丝毫不说衙门本就应该有一笔存银就是要用在这种情形。
那笔存银也是上面准许截留的,目的是为了某些紧急采购不至于被朝廷拨款缓慢卡住。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提起,周世泽当然知道,要么是这笔存银压根就没有,放上去就被花掉了。要么就是有的,只是没人打算让他沾手。
祯娘在旁听着与他出主意道:“既然是这样,那便只是一笔定金便够了,并不用真的筹够了全部所需。等到朝廷的拨款下来,那还好些,至少要把欠船厂、□□厂这些的钱还上,也不必他们想着吃哪一家回扣了。”
周世泽没有问怎么得到这一笔定金,要知道如今的水师衙门金库真的能饿死耗子了,怎么可能拿得出定金来。他知道祯娘能说出这种话,当然是有一定把握了,于是只是笑着做出戏台上的程式,拿着腔调道:“好夫人,计将安出?”
祯娘的法子算不上精妙,但实在有用。无他,两个字而已,捐钱!祯娘指点道:“你这是九边几年卖债券卖的好了,忘记当初是如何过日子的,我可是知道的,当初九边卫所常常上晋商的门呢!在九边做的,在东南也做的。不要怕人不买账,我来给你起头,拿出五万两算是榜样。”
祯娘既是参将夫人,又是东南豪商,她的举动就要影响福建官场和商场,她领头捐款了,旁的人至少要意思意思,这是给她的牌子面子人家要想的,周奶奶出钱了,自己不出钱,是不是没眼色。将来两家生意牵连要得不着好,或者丈夫仕途有影响。
相比起周世泽这个真正在官场上的,反而是祯娘先意识到了他们可以使用权力!是呀,整个水师衙门那么多光吃饭不做事,甚至只会坏事的。周世泽多想把他们都一脚踢开,但是最后还不是没有。不是因为周世泽心软,对这帮会害死兵士的人他可不心软,只是因为这些人能还在这里,背后的人物有权力,让周世泽不能动。
而周世泽作为他们最直接的主官,哪怕他们各自有背景,又哪个敢直接与他硬碰硬!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周世泽又不是那等昏聩的,任人摆弄,要让他们有苦说不出,那真是有的是手段,总不能还为这个去告状罢,那才真是自讨没趣。人家是与你撑腰的靠山,又不是管你吃喝拉撒的养娘。
只能说周世泽真是一个不混官场的,他是纯粹打仗立功升官这样,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作为主官底气有多足,他真要拿捏别人,这已经是一个大威胁了。想了想他自己也笑了,摇头道:“我才想起我自己如今是那些话本故事里的大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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