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是去年秋日里存下来的,少些鲜活气儿。不过似周家这样的人家自然吃得起洞子货,那些在暖房洞窑里拿土炕培了的,什么时候都有。祯娘又爱吃这些鲜果,不消去厨房要,只要捧了屋子里的果盘就是。
只是等微雨拿了橘子正打算剥皮,周世泽又奇奇怪怪道:“我不要别人来给榨橘子水,总觉得这些汁汁水水的手上摸了摸,怪腌臜的。你自己与我做橘子水罢!”
祯娘根本不信这样的话,却依旧站起身接过了橘子,另一手点了点周世泽的额头道:“什么时候的怪毛病?你当我是傻的,会信你这个?那时候你带我出门下馆子,谁点了甘蔗汁来喝,你喝的比我还多呢!”
不管周世泽装作听不到的样子,祯娘把个橘子剥出来,拿玻璃小碗装了,这就用小调羹压,橘子水便缓缓地渗了出来。最后拿了个细眼子小纱网隔着,把橘子水筛进了一把乌银小壶里。
周世泽这时候才算是心满意足了,做出喝酒的架势喝那橘子水。祯娘也是看的有意思。见他专心用饭,总算不说话了,这才说起自己这边这一月多做的事情。自然包括鼓楼东街那边的事儿和生意上的事。
听完后周世泽忍不住啧了一声,与祯娘道:“你倒是比我过的有意思多了,又是在后宅里与一帮妇人明枪暗箭,又是在商场上同掌柜伙计挥斥方遒。至于我不过就是与一帮士兵操练操练又操练,比你竟乏味的多!”
只是说完这个却又是随意嘲讽地笑了:“我就说那老妖婆必定会没事儿找事儿的!只是不晓得她为什么总盯着别人家。她若把这劲头放在督促自家儿孙身上,只怕早就有几个能顶的住门户的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是这样气候!”
他说着又眼睛闪闪发光地看了祯娘一回:“不愧是我媳妇了,这些人找事儿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啧,只是便宜了她们,竟然是一点代价都没得!下一回,若是她们还不消停,还有下一回。那时候我不在家——必定是我不在家的,她们如今都会挑时候了。总之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须害怕,只管为难一回她们,我与你兜着。你真稀罕宗族里的好名声也不怕,到时候我与你挣,对付他们也容易,保证人人说你好话。”
祯娘斜了他一眼,道:“这是什么话,说的好似你全然不在意名声一般。这世道就是这样了,有好名声就更能得好地位,有好地位办什么事儿不容易。就算不在意这些便利,总该要想到反之就是寸步难行罢。”
周世泽一面吃饭一面听祯娘说话,这时候正好把最后一点橘子水饮尽。放下碗筷杯盘不说话,半晌才若无其事地抬头,仿佛平常一样嬉笑着道:“就是这个道理了,世上就是这样的,不然我的心思哪里理那家人,恨不得找个漏子狠狠整治一番,下大狱不可!却还得有一点表面的和气,十分可笑了。不过我倒是从没为这个苦恼,我不过是顺着世道活着,如今你同我一起,更没什么不好了。”
祯娘也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夫妻过日子,哪怕是长长久久还恨苦短,何况是这样两三日——说是两三日,倒好有一整日的功夫耗在路上。因此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也成了当然的。外头的好光照,穿过窗子洒进里头,周世泽却还是和祯娘在她那张紫檀透雕描金堆漆螺钿拔步床安稳睡着。
拔步床有两重帘子,又不是夏日里的纱帐,自然什么光线都见不着了。这是周世泽昨日晚间的心眼,总不让祯娘今日被个日头照醒。这果然是奏效的,祯娘只迷蒙着眼睛醒来,看外头暗暗的,也不看怀表,就依旧睡着了。
百日两日就趁着日头最好的时候在花园池塘里钓鱼,周世泽看着跳脱,其实想到他在战场上的胆大心细,关键时候却还能隐忍,这就知道了。钓鱼这样的的消遣看似与他不搭,其实没准是最配的也说不定。
反而是祯娘这个安静的,能够一坐一日看书习字的,对钓鱼却是没什么兴致。只拿了一本最近的流传的好的话本子,在旁边悠闲看着。两人其实这时候心思都不在自己做的事儿上,更多是与对方说话。
只是这时候偏偏有人是不识相的,什么时候不到,这时候来见祯娘——原来是绒线铺子里的伙计,要说的是绒线铺子丝线的事儿。
祯娘大多数的心思都在毛纺织生意上,但周家本来的那些生意也不是不管不问了。只是这些生意本来就是做老了的,经营上头并没有什么可变的。就是有可变的也不是祯娘说得出的,她又不是这上头的天才。
她能帮的忙在别的上头,只是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祯娘便临时把人打发了,让后日再过来就是了。明日就是周世泽再回大营了,她还有的是他的事料理,自然只能推到后日。
于是到了后日她才与亲自来的绒线铺子掌柜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时候早早同之前的货商说好,总不能临时说,倒是让人家的买卖下不来台。另外一样事儿就是再去行会找几个染匠,原来还是染色不够好!”
周家是有一个绒线铺子的营生的,不要看绒线生意小,然而家家都缺不得。那些货郎的货色不要提,没得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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