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一抹悲怆之色。
洛小丁道:“都是弟子的错……累师父若此……弟子……”语声哽咽,竟再说不下去。
李玄矶摇头不语,伸手在她发顶轻抚一下,又似安慰又似疼惜,见她手中汤碗已空,便将碗接过,拿到外面去洗,待洗了进来,瞥眼看见门边桌上的铜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串铜钱拿过去交给洛小丁,道:“这串铜钱可有些年头了,还是元平年间的制钱,如今只怕已是少见,该好好收着才是。”虽是轻描淡写,话语之中还是有些许抑制不住的酸意。
洛小丁却听不出来,将那铜钱握在手中,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含泪朝他道谢。
李玄矶不着痕迹道:“你大师兄同元宵他们也总惦着你……你且好好养病,别让他们忧心,等风头过去,师父再来接你下山……你岳师姑如今补上了蜃辂分堂的位置,茹蕙院那边尚缺人手,待你回去,便去打理那边可好?”
洛小丁一怔,虽是不敢置信,面上却由不住泛出喜色,半信半疑地点头,至此才引得她开颜一笑。李玄矶此话一出,便已失悔,但眼见她蹙眉微笑,笑得虽不甚欢畅,到底还是由衷而发,眼角眉梢浸染丝丝浅笑,笑颜如花。他怔怔望着她,不知怎样,竟也随之欢喜起来。
第一卷 47.粥话
李玄矶于当晚何时回来?秦管家并不知晓,早起过去打望,见他房中亮着灯,方知他已经回来。带人进去服侍时,只见李玄矶半倚榻上,身上仅着了中衣,裤脚撒着,膝盖以下都是湿哒哒的,却也不管不顾,只聚精会神地于灯下看信。
秦管家心知他必是刚回来不久,却也不问,这个时候李玄矶最烦人打搅,便又小心翼翼退了出去,低声安派下人送热水来伺候李玄矶沐浴更衣。
过了片刻,内里传出动静,秦管家这才又进去。李玄矶抬头看他一眼,将手里的信卷成一小纸筒,拿至灯上燎着了,顺手丢于火盆之中,眼望着纸化为灰烬,这才作罢。
不一会儿热水送至,李玄矶洗浴一番,换了衣服出来时,秦管家已吩咐人将早饭送来,李玄矶吃了两口,忽似想起什么,看看外面不住下落的雨,问道:“小郭说小寒山上在下冰雹?”
秦管家道:“昨儿他送饭回来是这么说的,也不知今日上面怎样?只怕要比咱们这里冷……”
李玄矶“哦”了一声,埋头继续吃饭,半晌不搭他这话茬,秦管家便有些沉不住气,犹豫道:“城主……”
“有什么事?”
秦管家迟迟疑疑道:“早起时,大公子遣人送来一床被褥托小郭带给三公子,老奴不敢私下作主,特来禀报,请城主示下!”
李玄矶面上神情轻淡无波,既看不出恼,也不见有喜,缓缓道:“他们师兄弟倒也情深,若都如此和睦,我便放心了。”
此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未说准,也没说不准,但秦管家伺候李玄矶多年,最知他的脾性,这般说话多半便是准了,便又多了句嘴:“听说三公子病得厉害,城主看是不是找个大夫……”
李玄矶神色微黯,略有不悦之色,打断他道:“我早说过,除上山送食水之人,其余任何人没我的话一律不准上去,老秦,你服侍我多年,不会连这样的话都领会不了?”
秦管家不禁汗颜,深怪自己多事,对着李玄矶一径自责。
李玄矶道:“罢了罢了,你们既不放心,便早些叫人送饭上去,看看她可活过来不曾?若还躺着起不来,再来报我不迟!”
秦管家松了一口大气,忙躬身从命,正欲退出去交办此事,却听李玄矶又道:“只不过一点小病,竟也慌成这样,念你们一片好心,便准你们在饭菜上下点功夫,可比素日好一点……听明白没有?”秦管家连连应是,总觉这话说得古怪,怔了一下,自去一一交待妥贴。
那日小郭果然很早便送上饭来,饭菜也明显要比往日好,洛小丁心知这多半是师父打了招呼的结果,便也不问什么,只向小郭道谢。除饭菜之外,小郭还带来一床被褥,说那是大公子托他带来的。
洛小丁又惊又喜,感念大师兄恩德,不由得热泪盈眶,因怕小郭看见,慌忙别转脸去,等稍好些,这才旁敲侧击地向小郭询问尚悲云的近况,得知他一切安好,方才作罢。小郭见她虽面色苍白,精神倒还不错,于是放心,下山后自去向秦管家复命。
到了傍晚时分,雨势渐收,灰蒙蒙的天幕尽头倒绽出一抹蓝来,洛小丁心想,这天只怕要放晴了。她虽胃口不大好,却还是将送来的饭菜热了一些吃,她是挨过饿的,在饭菜上一向不大挑剔,能有得吃,已很满足,便是心绪再为不佳,也很少使性子不吃饭,在她看来,那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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