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四下寂寂然,夕阳的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上一层浅淡的金色光晕,秋果眼见他垂眸盯着手中的小碗,唇畔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很少露出笑颜,秋果待在他身边这许多的日子里,她见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的心里藏着许多事,那是旁的人都窥探不得的深渊,亦是他令他自己半刻都无法松懈的枷锁。
故而此刻望着这般舒眉展眼的他,秋果便再也移不开眼。
她静静地立在那里,望着他一口一口的就着那小陶罐中的咸菜,将小碗中的米饭终于吃完,这才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而逢熙如墨的眼瞳在此刻瞟向她,待见到她骤然僵住的笑脸时,又忍不住扬了扬唇。
他搁了手中的玉筷,移开视线,像是没有注意到她方才的窘迫一般,淡淡道:“收拾了罢。”
秋果一听,忙上前去收拾了桌上的碗盘,一一放进食盒里。
待收拾好后,她拿起食盒,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复又放下,道:“大人可要饮茶?”
逢熙点点头,算是默认。
于是秋果便连忙去了茶室,替逢熙煮茶。
因着逢熙多日来的教导,如今她烹茶的手法已经是十分熟练,而泡出的茶水滋味虽算不得最好,比之以前,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她将茶水小心翼翼地端到逢熙面前,见其接过饮下后,问:“大人可还要用些甜点?”
见逢熙摇头,秋果想了想,又道:“那,那大人若还有别的吩咐,还请随时唤奴婢。”
而逢熙此刻方才察觉到秋果的异样,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觉得她好像自方才回来便一直很是高兴?
“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于是他问。
“啊?”秋果有些发懵,不知他话中何意。
“我见你此刻似乎待我很是热忱,可是遇上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满脸迷茫的姑娘,嗓音不自觉的隐含一丝柔意。
秋果不敢对上他的眼,听他说是否是遇上了什么好事,脑海里便想起了朱红宫巷中的顾世子。
这……哪算是什么好事?说是灾祸还差不多。
可她自然不敢说这些的,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奴婢没有。”
“既是没有,又为何忽然变得如此殷勤?”逢熙理了理衣袖,道。
若是平日,她面对他时,恨不得将自己瑟缩成一小团,说一整句话都困难。
可今日却如此反常,不但不似往日那般胆小,待他更是十分殷勤,似乎心情十分的好?
“侍,侍奉大人,是奴婢的本分……”秋果埋着头,手又不自禁的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她此刻有些懊恼,只是因为那顾世子最后的那一番话,她便忍不住得有些雀跃,因此面对逢熙时,她便更忍不住的欢喜。
逢熙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双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柔软的光芒,他不再为难于她,只是看着石桌上的食盒,道:“早去早回罢。”
秋果这才如蒙大赦一般,拿起食盒,向逢熙弯腰行礼:“是。”
随后便转过身,一刻不停的往浮桥走去了。
而逢熙一手握着茶盏,茶香和着淡淡的水气氤氲在他的鼻尖,他的双眼隔着花影望向她渐行渐远的娇小身影,眸中光影明明灭灭。
忽有风起,花影摇曳之间,一道黑影一闪,不过片刻,这院中便已立这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
这男子赫然便是之前的流云。
只见他来到凉亭之中,对着逢熙抱拳一礼,道:“主子。”
“如何?”逢熙仍低眸望着自己手中的茶盏,嗓音冰凉。
“如您所料,雍和帝果然派了人去查您与严亭之。”流云低着头,说道。
逢熙闻言,墨瞳之中一丝暗芒划过,转眼之间眉目之中又添几许破碎浮冰:“尽管让他查去,我想让他知道的,尽数透露给他便是,我不想让他知道的,你便不可透露一星半点。”
“是。”流云恭敬道。
“近日可有可疑之人与丞相等人接触?”逢熙端起茶杯,浅浅酌了一口。
“属下已命人暗暗监视许久,并未发现有何异常。”流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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