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倒的守卫正被城里的郎中搀扶起来,端着瓷碗往其嘴里喂汤药。
然而此人有些虚弱的抬起手来,然后缓缓推开了放在嘴边的瓷碗,双目看着前方的童县尉开口说出了如此一番话来。
便是这样一番话说的童县尉的神情一滞,看着躺倒在地的自己那位部下,看着他有些期许的眼神,童县尉嗫嚅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因为同样的他也不知何日才会有援军到来。
二人对视了片刻之后,童县尉缓缓蹲伏下身子,伸手拍了拍这守卫的肩膀,开口轻声说道:“好好把病治好,援军就快到了。”
这是是而非的话语一出口,童县尉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守卫的眼神瞬间黯然了下去。
只是小声的应了一句:“唉。”接着埋头把瓷碗里的汤药给一饮而尽,之后躺下便不再言语。
而两人之间的这一场谈话声音也极小,除了那位喂药的郎中以外,并无第三人听了去。
可这样的想法,童县尉知道,一定不止眼前这位守卫一人是这般想,甚至前两天便隐隐约约能听见这样的论调,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若再没有援军出现,可以想象这样的声音定然会越来越多。
童县尉看着守卫闭上眼在城墙上躺下,又继续向后巡逻而去,脚步有些沉重和缓慢,冬日渐冷,这些日子里可不止是守卫坚持不住,不断的有人倒下,就连他这个久经风霜的县尉也有些心力交瘁。
自那日张县令改变晚上休息的策略之后,守卫们还算能好好休息,他这个县尉可几乎是两天没有合眼了。
不过同样的县令大人以文弱之躯体,比他合眼休息的时间还少,想到这些童县尉也便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而且那些守卫们隐约提到的援兵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没有在县令大人的耳边提起罢了。
可他不提这个问题也迟早会爆发出来,想想这些,童县尉忽然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又向着身后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身甲胄从最初穿到今天,张谦鉴都未曾卸下一次,整张脸庞都显得有些憔悴,却依然牢牢的盯着城墙下的战情。
这场拉锯战进行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其实郁林守卫等人的竹竿木杆形长条兵器,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威力了。
一次次落下,这些怪物又一次次的爬了上来,如此重复了无数次,这些怪物似乎也学聪明了,竟然能够在城墙上小范围的躲避起来。
更有甚者,还会张开自己那锋利的巨钳,对着这兵器就是一刀,立足不稳又是慌乱之下,也不知是剪到了弯刀还是长杆,可不管是剪到什么,都是应声而断。
守卫们初次遭遇这样的情况之时,所惊非小,渐渐的习惯了之后,使用这兵器便不再像之前那般大开大合,显得倒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但正因为如此下手也更加的精准了。
往往一刀戳下去,便立即一个划拉撤了上来,多数人能直接将蟹将的肚皮给划破,长时间的攻守战,城墙的墙面上除了莲油灼烧过的痕迹,还有被怪物鲜血染红的印记,一条条一道道或是一团。
从今儿往前数数,还没有哪次攻城战,连整面城墙都被染的黑的黄的红的各种颜色。
“距离打上城头不远了啊。”太子殿下就站在张谦鉴的身侧,看着下方的情况,又看了看一旁墙边上,躺着的越来越多的兵士,轻声感叹道。
闻言张谦鉴抿起一张薄薄的嘴唇没有说话,打上墙头倒还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因为有了其余三面城墙的支援,眼下最紧要的情况反而是......
“大人,卑职有一事禀明。”童浩童县尉此时走了过来,站在张谦鉴的身后微弯拱手说道。
“说...”张谦鉴像是从喉管儿里发出的一声,有些沙哑,显得格外疲惫。
童县尉抬头看了看县令大人憔悴的侧脸,却仍旧精神奕奕的双目,想了想没有以自己的身份直问县令大人那援兵何日来,而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现在这样的声音,在西面城墙的守卫中,为数还不多。”童县尉最后一句话说完,垂首,静静的等着县令大人的回复。
然而县令大人并没有什么回复,安静的等了一会儿之后,张谦鉴只是简单的说道:“好了,知道了。”
“是。”这知道了是怎么个说法,童县尉不知,但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身继续去城垛处坚守着。
来了啊,张谦鉴心头淡淡的想到,这便是他之前所想的眼下更紧要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这一番谈话,并没有隐瞒太子殿下,这几人也从来不会有隐瞒他的想法,殿下听完之后也甚感诧异,倒不是诧异于军中的论调,而是身侧这位张兄,竟然没有给童县尉再吃一颗‘定心丸’。
“县令大人刚才不打算将将士们的心安抚下来吗?”在童县尉走了之后,太子殿下出声问道。
“安抚,我能怎么说呢,是一个模模糊糊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是十天半月的一个期限,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张谦鉴原来早就想的十分透彻了,此时轻声说了出来。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已是人力有时穷啊。”张谦鉴感慨一声,似乎之前的一切决心都在这一声之中,变的淡薄。
这些话说出口,太子殿下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一时沉默,在沉默中一天的守城便又过去了。
当月亮再次在高空中挂起,怪物们如潮水般退去,已经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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