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慢慢睁开眼,白晃晃的灯光让她难以适应,于是再次将双眼闭上。眼睑将灯光过滤成暗红色,让她的双眼得以逐渐适应,这才重新缓慢地睁开条缝。
她略微运动肩膀,感受被卸掉的双臂,并未感到刺痛,接着又动动手腕,也正常,看来脱臼的部分被已经接好了。
七里见身体无恙,这才尝试着看看周围。
屋顶的灯架上点着许多支蜡烛,这灯架她在进破军的书房时见过,看样子她并未离开书房。周围的书架印证了她的判断,确实她还在书房里,自己正躺围着的床上。床上铺着厚厚的毛皮,柔软得能把人陷进去,看来床的主人时常会秉烛夜读,然后就在这张床上夜宿。
七里慢慢坐起来,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气钻进鼻子里,不知是什么香,但这香气柔和绵软,毫无刺激感,只怕是相当名贵的南洋异香了。她深深吸了下空气中弥散的香气,朝着周围看去,只见建文、破军和铜雀正坐在坤舆万国全图前面的雕花木塌上,案几上摆着两杯茶,破军正在讲什么,建文全神贯注在听,铜雀手里也拿着一杯,他在用茶杯盖拨离茶叶准备喝。
“什么情况?记得在我昏迷前,破军似乎是要把我们置于死地?如何建文现在又和他坐在一起了。”
虽然有点惊诧,七里并未发出声来,出航以来经历了太多变故,建文这少年似乎具有将事情引向另一面的能力,她见到几个人坐在一起喝茶,倒也处乱不惊。建文的伪装已经结束,恢复了原本面貌,看样子他应该是自愿让铜雀帮他解除伪装,以让破军看看自己的真面目。七里悄悄下地,穿上鞋子,蹑手蹑脚想走到附近,听听他们讲什么。
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小缝,破军留在门外的那只猫探进半个头来。听到门声,建文、破军和铜雀一起朝着门的方向看来,同时看到醒来的七里。
“七里姑娘醒了?这一觉睡得好久啊。”破军口气轻松地笑问七里,仿佛眼前的少女并非被他打晕,而是自己生出困意,借了主人的床睡觉一般。
“还不是被你打晕的。”七里暗自想着,撅起嘴,不满地将脸转向建文,却又忍不住用眼角去偷看破军。破军身上毫无杀气,看起来同建文谈得很开心,建文对破军也如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双方对之前的冲突毫无芥蒂。
“既然七里醒了,那小弟不打搅兄长,这就回去馆舍安歇。兄长今日劳苦,也请早早安歇,莫要伤损了身子。”
建文站起身,向破军辞行。破军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说道:“方才我闻到风里有些水气,只怕要有场暴风雨。这海上天气变化无常,雨来得也快,太子也早点回去馆舍为好。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见破军称自己做太子,建文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如今流落海外,居无定所,太子什么的是不敢称的,大哥若不嫌弃,还是兄弟相称更为便当。”
破军微微笑道:“那好,愚兄我痴长你几岁,就不多谦让了。”
七里望向铜雀,想问他怎么自己睡一觉工夫,俩人居然开始以兄弟相称了。铜雀放下茶杯,也拍拍屁股站起来,并未向七里解释,倒是对着破军一揖到地:“多谢大王允诺赠送修船木材之事,那么老夫明日就去同老何商量商量怎生取用?”
铜雀很少对人施此大礼,破军颇有些受宠若惊,赶紧上前搀扶:“老先生何必如此多礼,既然我破军说了船厂里的木料随便取用,贵方大可将蓬莱的船厂当做是自家的。我家库里最不缺少造船的大木料,不要说一艘青龙船,便是再来十条二十条,我蓬莱也供应得起。明日老先生随意取用便是。”
建文忍不住轻轻“哼”了声,然后悄悄挪到七里旁边,讪笑着小声说道:“你刚睡着时,破军答应给咱们白白修船,一文不要,铜雀作揖估计是怕破军反悔了,想着把这事敲实。这老人家哪里是在谢破军,分明是在谢钱呢。”
七里也压低声音问建文:“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破军不是郑提督的人?怎么不抓你?你们怎么就和好了?破军为何答应白给我们修船?他下面要如何?是放我们走,还是会把我们软禁起来?”
七里连珠炮地问出一串问题,建文没法一一回答,就说道:“你且不要问了,待会路上我慢慢告诉你。”
窗外一阵劲风吹入,冷得人一打哆嗦。接着是更加浓重的水气,水气又引来雷声,“轰隆隆”地在远处天上闷响。见雨真要下起来,三个人赶紧告辞,破军本想派两个亲兵撑伞送他们回去,铜雀说知道馆舍在哪里,这距离快走几步就好,只要了只灯笼。破军将他们送到柏舟厅外,直到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不远的街巷深处。
三个人快步走着,雨开始零零星星落了点,满街的猫咪都没了踪影,大概都去各处屋檐下躲雨了,偶然屋脊上会有猫影快速奔过。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路上三个人只是赶路,谁也没有说话,见离柏舟厅远了,七里追上建文打破沉默。
“破军和郑提督是一伙的……”
“这我自然知道啊,说说我不知道的。”
“你听我讲嘛,我必须要从这里开始讲起。”七里问得急,建文倒是不着急,口气和脚步一样轻盈,慢悠悠讲起来:
原来,在七里被破军打晕后,建文想过拼死一搏,可连七里都打不过的破军,他又能怎么办?情急生智,只好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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