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透趁着熹微的晨光出发,渴了解下水囊里面有早早备下的凉开水,饿了有早早备下的成筐的烙饼。
这里不是官道。进入大山后通向荣国荣王府的官道从半路岔开,根据山势的分布分成不同的小道抄近道通往荣国的不同地区,这便是其中一条。
走小道自然要远比官道节省行程,但是大商会的人自然是不会走这样的小路的,如果一定要走,他们一定会把修筑城墙和操练的役夫们拉过来修整成官道模样。所以走这条小路的大多是想要逃税的商会和抄近路的行脚人。
车轮辘辘前行,放出去侦测的人已经收回近半,虽然是加速前行,崎岖随山势起伏的山路上乱石铺成的道路上若非骑马,无论如何是跑不快的,稍一加速车轮就颠簸得要飞起来似得,更有路旁多见深深的沟壑,潺潺的山溪,偶尔也见陡峭的悬崖峭壁。
母亲身体本就瘦弱,更被不时颠起来的车厢摇晃得头晕目眩,脸色苍白,父亲从备用的车厢中取来被褥叠成厚厚一层垫在母亲身下,又自己小心驾车跟紧车队。姜桓就骑马和大兄在队伍最后面亦步亦趋。
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后,到了一处平坦开阔处,车队稍歇,喂喂牲口口料,检查车轮与流环。待人畜都飞快的补充完成,茶盏功夫,车队又开始上路了。
姜桓正待上马,却见大兄姜绸牵两头牛走向不远处一位刚刚停下来歇脚喘气的大汉,姜桓停了下来,牵着两匹马等在路边。那大汉是刚从后面赶来暂时歇息,自己拖着一辆破旧的牵车,一件被湿透的汗衫挂在车把上,一道道汗水划过有轻微泛红的勒痕的肩头,顺着一块块隆起的胸肌留下,冲出一道道泥印记,一个满脸皱纹的婆婆一手抱着一个稚童一手按着几个包袱在牵车上摇摇晃晃。
两人抱拳见礼后,姜绸对那大汉说了一些话,将两头牛的缰绳递给大汉,那大汉抱拳致谢却又摇头。两人交流声音都都不大,姜桓只默默糊糊听到几个零碎的字,只好仗着眼睛视力好来细的得盯着瞧。姜绸扭头看了一眼破旧的马车,又继续低声似是劝告,大汉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来长鞠致谢,姜绸闪身避过,回身把自己兄弟二人马上备下的口粮和水袋都取下放在了那婆婆身旁。
路上姜桓就问:“兄长为何赠那人两头牛?”
姜绸道:“未曾赠,实是想要换取一物。”
姜桓好奇问道:“什么物件,我怎地没见到?”
姜绸笑了笑,抬头望望刚过山腰的太阳,道:“咱们之前是逃国难的人,牛车用来拉家当也不耽误时间;现在是躲家仇的人,只要人安全就好,牛车上了官道还是要处理掉的。
虽说我估计徐家人想要确认谁动的手总是需要几日的,再想要追来怕是赶不上了,但天下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若是咱们运气不好,能不能在这山沟里面和他们见上一面也不是毫无可能。
若真是这两日在这小山道上被追上了,这个落在咱们身后不远的这位就有用了。两头牛若能换他出手相助,不赔的!就算是没用上,一个好手沦落到自己拉车的地步,也忒是可惜了,帮上一把,也算是接个善缘。”
“很厉害吗,怎么看出来的?”姜桓挑起眉角。自认从见到那人起,他就一直坐在那里。虽说是个健壮的汉子,但没显露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背弓挎剑,只是在那里饮水啃饼,和农忙时节田里树下劳作的汉子们别无二致。
姜绸甩了甩马鞭,打出一个响儿,没有回答,反问道:“听爷爷说,你这两年遇到了一位先生?呵,爷爷说那人气度非凡,虽不动不言,亦必为人上之人!”
姜桓点点头,先生的确是气质出众,否则如何能让王大财主家骄纵的女儿魂牵梦绕,见先生的第一面就敢不顾师娘在场就上来搭讪,之后又不顾流言蜚语每每当先生出门时道旁“偶遇”,只可惜“痴情人”变“苦情人”。还有那个自称叫“艾伯姬”的女孩,包括她兄长,这种大家族出来的人,总是和自己这样的平民不同,不止是言谈举止,或许还有眼神,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有些人,在人群中,总是如鹤立鸡群,别有fēng_liú!而有些人......”姜绸眼神示意不远处一个歇息的路人,“哪怕只是正常的左右张望,却能示人以“此偷鸡摸狗之辈”,这是才力不足,心神外逃之像,为何?”
姜桓看那人佝偻身形,眼睛滴溜溜乱转,见人望他又躲开不敢视人,有点无语的问:“为何说这个?”
“我看那汉子,就似那“鹤立鸡群”之人!”姜绸顿了下,接着道:“生活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人一举一动,包括一个眼神,我们可以通过这些去观察一个人,来尝试读懂一些他的经历和心性。但是啊,还有一些人是没有这样的表现,或者是故意隐藏起来,夫子以玉示人,讲“君子当泰山崩于面前,而神色不改”也是如此,这就需要更加细致的观察才能瞧出蛛丝马迹。
那人的右臂较左臂稍粗壮,双手洁净,可是双手拇指下有明显的老茧,你发现没?”
姜桓想了想,老老实实回搭道:”没有。“
“牵车上那个婆婆所坐的草席和行李之间,有个细长的包裹露出一截白杆,你发现没?”
“没有。”
“那牵车的牵绳是根圆麻绳,但是那人在这起伏的山路上拉车前行,肩头却只是轻微泛红,而不是被勒得红肿,你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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