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孙立人又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式的人物,说话直来直去的,不懂得谦虚、更不懂得拉关系,在很多人口中自然是毛病一大堆。中国人的这种劣根性简直是根深蒂固,几千年来一贯如此。中国从来都不缺人才,要是中国人也像西方人那样,对待有才能的人,中华民族在这个世界上,还用得着混的如此窝囊吗?
黄杰满心希望杨才声赶快看一看就走,没想到杨才声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走的意思。他一直呆到11月3号,还陪着孙立人去了一次5团的阵地。孙立人当了支队司令之后,因为第6团伤亡惨重就把这个团撤编了,剩下的人手统统补入4、5两个团。
这一天胡宗南传来了命令,让税警团撤下去休整,由宋希濂的36师前来接替防线。说实话36师也不是新到的生力军,他们也是几上几下。淞沪战场的部队,绝大部分是从各地调来的地方部队,基本上就是炮灰的命。最差的部队,一个师一天就打没了;好一点的,撑个两三天。只有德械师这些部队,包括税警总团在内,坚持的时间最长,其间也是几上几下、几经补充。现在全国参加沪战的部队,已经将近70多个师,总共出动的兵力差不多75万人。这已经是中**队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了。
孙立人向杨才声抱怨,凇沪会战的组织简直混乱到不行。仅仅10月9日到10月15日这一周时间,他们就先是隶属于第9集团军、接着隶属于第19集团军、然后又划回第9集团军,来来回回的折腾。更不用提整个税警团一下火车,就被各个车站拉得七零八落,很难整建制的作战。孙立人就认为,指挥部完全是心中无数,打到哪儿算哪儿,根本就没有总体计划。他抱怨得越多,杨才声越是理解,为什么大家纷纷都对他有看法。我们中国人,向来是不看你说的对不对,先看你是什么人。像孙立人这个脾气,怎么可能混得好。
本来胡宗南的命令是限当天晚上九点交接完毕,但36师不接。不接阵地的原因是周家桥西端有一座小楼,被几十个日军趁黄昏天色暗偷偷潜入,第5团打了几次没有打动。
36师的理由也很充分,上级没说我们要接的阵地有敌人。孙立人这个人绝对傲气,他也懒得跟36师吵,直接就说好吧,我们把敌人消灭了,你们再来接收好了。
这个小红楼是很坚固的钢筋水泥建筑,而且现在炮火也没法组织上来。孙立人仔细观察过后跟杨才声说,杨长官,我觉得要有爆破筒是最好,但现在我们全军都没有,不如就用地雷您看怎么样。
这个小红楼的敌人携带了好几挺机枪,强攻肯定得不偿失。爆破筒当然最好,但杨才声不明白地雷在这里怎么用。战场上也没时间仔细问,再说不但显得自己无谋,也显得不信任孙立人。杨才声就点头。
凌晨三点,军部把地雷送来了,一共二十枚,都是苏式的。这种地雷杨才声跟孙立人都是第一次见,所以兴致勃勃的用手电筒照着观察。
杨才声是不明白目前战场上敌我交错的形势,废墟间到处都有敌人的散兵。孙立人因为是没见过这种地雷,一时好奇就有点大意。当然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有些大意了,因为这个地方貌似是很安全的一个射击死角。
结果就在孙立人弯腰察看这些新式地雷的时候,敌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打过来一发榴弹,直接就在孙杨等人的上方爆炸。
前面我们就说过,在上海战场上是日军老兵最多的时候,而老兵掷弹筒打得是最准的。掷弹筒在弹药充足的时候打的是专用榴弹,不足的时候也可以打手留弹。不管是什么弹,这都和枪不一样。晚上打枪极容易因为枪口焰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榴弹和手留弹不一样,晚上扔过来谁也看不见是从哪儿过来的,又没有声音,所以防不胜防。有经验的老兵打仗,晚上就不会轻易开枪,而是扔手留弹。
掷弹筒这种武器,中**队因为打不准,所以就不怎么爱用。实际上日军因为打得准,所以成为他们最喜欢的步兵支援火力。在日军老兵多的时候,掷弹筒是中**队最恨、也最怕的日军武器,因为它太容易携带了,比枪都轻。
实际上真的很难说,中**队死于三八大盖之下的人多,还是死于掷弹筒之下的人多。别看小日本穷兮兮的,就用这种欧美军队看不上的武器。可是在日军手中,这种不起眼的玩意,非常实用(当然还有九二步炮)。
榴弹在空中爆炸,威力成倍增加。幸亏两个人当时都是弯着腰在察看地雷,又都戴着钢盔,所以没有伤在头部,而是集中在背部和臀部。
孙立人中了十几块弹片,杨才声中了**块弹片,杨才声当时就昏迷了。孙立人还有点神智,指定了代理自己的营长,要求他一定要把小红楼炸掉再移交阵地给36师。
军医裹伤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满身的鲜血,看起来非常惊人。黄杰听说后险些昏了过去,要是杨长官在自己阵地上殉国了,那简直要了血命了。他马上联系军部派车来,把杨才声跟孙立人送到了上海租界里的拉菲得路,在那里宋子文专门设了一家医院为**服务。
还好现在是凌晨,要是白天可就麻烦了。黄杰不放心,还抽调了南京装甲兵团前来助战的战车连的一辆坦克护送。
黄杰为了强调这次任务的重要,跟坦克兵说这是副总参座杨长官,必须马上送去医院抢救,你们送到租界大门口再回来(租界肯定不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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