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里,乔小安一人说了无数句,云墨始终没有答她一句。以至于她以为他对这桩婚姻真的不太重视,便识趣的噤了声,小脑袋半躲在薄薄的被子里,想起了许多事情,好是伤感。眼里雾蒙蒙的,闭眼的时候,还是很礼貌的和云墨说了句,“云木头,晚安!”
这时,云墨才微微侧头。
盖在她上半身的被褥,被她轻轻挪了挪,发出缓缓的窸窣声,他幽深的目光顺着往下移,瞧见她的烫伤处露在被子外,这才放了些心,便缓了半拍才回答她,“晚安!”
没过一会儿,乔小安便睡熟了。
尽管云墨身子不适,也很疲惫,却近乎没有睡意。在这安静无声且又月光清浅的夜里,觉着她平衡的呼吸声,侧头多看了她两眼。这阵缩卷在被褥一角的娇小身影,这么近,这么近。
相处这么些天来,越来越觉得,她不像是贪财之辈。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点也不排斥她,所以才愿意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里,多打量了她几眼吧。
……
一夜无梦无痕,乔小安睡得很好。
只是不认生不认床的她,睡相差了点,一觉睡到清晨六点多的时候,很不优雅的翻了个身。可能是睡得很香,丝毫不记得右大腿的外侧被烫熟了一块皮,以至于一个翻身,在疼痛中“啊”的一声醒来。
平日的这个时候,云墨早就起床晨跑了,许是因为昨日急性肠炎住了院,所以实在疲惫不堪,便多睡了会儿。听闻这一声痛呼,猛然睁开眼睛来。借着黎明与清晨交替的时间里,那窗边若隐若现的白光,将乔小安紧紧皱眉的疼痛模样,尽收眼底。
便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受伤了,睡觉还这么不安分,昨夜还睡在床右边的位置,方才那一翻滚,只差没把整个床给霸占了。
他想,若不是他还睡在左边,她肯定会从坚睡的姿势,直接滚成横睡吧。
云墨:“你没长记性吗?”
乔小安:“……”
云墨:“烫伤了,睡觉能安分点吗?”
乔小安:“……”
云墨:“再把烫伤的皮给擦破了,疼不死你。”
他是第一次,一口气和她说了这么多。
这次,倒换她缄默不答。
并不是因为他主动和她说话后,她感到诧异,而是她视线里的风景实在是太奇怪了。
乔小安:“云木头……你……你那里怎么肿了?”
云墨:“……”
乔小安:“昨晚上被什么虫子咬了吗?”
云墨:“……”
乔小安:“怎么肿得这么厉害,不会是毒蜘蛛吧?”
云墨:“……”
乔小安:“你不觉得痛吗?”
这个时候,乔小安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烫伤处,在方才那一翻身时被擦痛了,脑子里想着平日见过别人被蛇咬,被虫子咬的情况,都不会像他这样肿得这么凶的。
看来,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咬得不轻。
有毒吗?
乔小安这才把视线,从他那里离开,快速的往上移,落在他泰然自若中又带着些无可奈何的脸色上,便更加惊奇了。
“云木头,你那里都肿成那样了,不疼吗?”
云墨更加无可奈何,“……”
这丫头和楚楠天谈过恋爱,难道没有发生过什么?
不然,怎么可能连男人的正常反应,都不知道?
不可能啊?
以云墨的对现在这个时代的了解。
要找处,谈何容易,但凡谈过恋爱的,百分之九十的都发生过关系。
曾经他在去台湾的航班上,看过一份飞机上随意拿的一份报纸,整篇社会现状报导中,有一篇是研究现代人性行为的,大学生恋爱同居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更新鲜的是十一二岁的初中生,便去医院频频做人\/流手术。
云墨本是清冷的目光,打量乔小安几眼后,变得诧异起来,或许更多的是不太置信。但她眼里的单纯,还有她那些说出去会被人捧腹大笑的问话,都是真的,没有丝毫的伪装。
一个人,眼里纯净得像是一潭清泉,涤尽人间世俗,涤尽千丑百恶,怎么可能是伪装的?
有那么一刻,云墨眼里的清冷目光变得柔了起来,那样清浅如月华般落在她身上,缕缕轻柔,缕缕温暖。
缕缕……复杂。
也终于明白,前日接她下班后,一路上回东方明珠,自己为什么要让阿德放那首《nevergrowold》,而且一直听,一直听。
明明是一首舒缓的英文歌,听着,心情却仍然沉闷不堪,不见好转。
原来,是因为他那天瞧见她与楚楠天在通宇大厦的办公室里,那一幕的纠缠不清。
原来,如此……
云墨的内心突然豁朗了,落在乔小安脸上复杂的目光,却仓惶抽开。
恍惚间,一阵错乱不堪。
怕她发现自己这抹复杂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心跳突然这么快,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难道……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
这才相识,不到六天,不可能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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