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的吞金自尽,果然换得了六宫的同情,随驾的妃嫔还没陆续归来,左昭仪和牧碧微都到和颐殿里替新泰公主求了一回情,连西平公主也满脸同情的拉着太后的衣角,小声说了几句前去探望新泰公主,发现新泰很是憔悴的话。
高太后其实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她并不知道步氏其实早就不能生养,否则何以“有孕”得如此及时,偏就在姬深狩猎时?
若要说这一回事情的遗憾,那就是步氏只是从此不能生养,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就更好了。
对于曲氏、牧碧微的求情,高太后一律看成了收买人心,倒是赞了几句西平友爱妹妹。
牧碧微早就习惯了高太后的偏心,只不过曲氏一向得高太后喜欢,这次竟也一起被冷落——居然也是平淡从容,牧碧微在她下首看着,淡淡笑了一笑。
这一笑却恰好被高太后看见了,顿时皱起眉,越发笃定了她来给新泰公主说情根本就是有口无心,便冷哼了一声道:“牧氏你笑什么?”
牧碧微心头暗骂高太后没事找事,嘴上飞快的道:“妾身是看到太后如今越发的矍铄,想着从抚养皇长子起,太后精神就一日.比一日好,因而心下感慨,故而微笑。”
高太后冷冷的道:“是么?方才你还在说新泰公主可怜,如今就有心情来赞哀家有精神了?”
“新泰公主乃是太后孙女,如今其生母已故,怎能不更求太后多加怜恤?”牧碧微慢条斯理的道,“太后精神矍铄,凤体安康,才能为新泰公主安置好,妾身既然是为新泰公主而来,却也不敢因此劳累太后,所以见太后安好,自然高兴。”
高太后轻斥道:“狡辩倒是厉害!”
“妾身句句出自肺腑。”牧碧微飞快的接上。
这时候外头有人来报,却是姬深来了。
姬深是独自进来的,脸色很有几分憔悴,高太后本来预备了许多话要说他,看这情景也不禁先心疼了起来:“三郎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又骂雷墨等人,“怎么伺候主子的?”
“母后。”姬深咳嗽了几声,才打断了高太后的话,简短道,“儿子想把二郎给荣衣养着。”
高太后无暇去管跪地请罪的雷墨等人,怔道:“你说什么?”
“这次荣衣受了极大的委屈,非但自己的孩子没了,往后也难有亲生骨肉,因此昼夜啼哭不止,儿子想想,此事皆由孙氏引起,既然孙氏已经死了,就将二郎给荣衣养罢。”听了姬深这么说,牧碧微早有心理准备,便默不作声,高太后却差点叫了起来:“亏你想得出来!你也知道此事都是孙氏引起?二郎是孙氏生的,步氏如今怕不恨死了孙氏,二郎怎么能到她手里!”
姬深耐着性.子道:“母后,荣衣已经难有亲生骨肉了,自然是喜欢小孩子的,何况孙氏已死,新泰也好,二郎也罢,都是年幼无知才被利用,二郎尚在襁褓,不知世事,荣衣小产也不是二郎撞的……怎会亏待了他?何况如此也好叫二郎替他的母姐赎罪!”
这话说了出来,连曲氏都变了下脸色——就听高太后骂道:“赎罪?!做下事情的孙氏已经死了,新泰才多大?又只是被她母妃打发到御花园里玩耍,之所以撞上了步氏,一来是她身边人受了孙氏的指使有意为之,二来步氏自己也不当心!既然怀了身孕,永淳宫难道还不够大吗?到御花园里散心也还罢了,连几个得用的奴婢都不带,就算没叫新泰撞到,迟早都会出事!她这回小产有一半都是活该!如今孙氏自尽谢罪,莫非你还想迁怒到她所留的一双子女身上?”
高太后气得发抖的指着姬深怒道,“那可也是你的骨血!为了个出身卑贱的妃子,你莫非要把金枝玉叶埋汰上一辈子!连带皇次子都恨上不成?!”
姬深被骂得默默无言片刻,才道:“母后,儿子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高太后虽然有了皇孙之后,对公主们都忽视了许多,但和妃子相比,公主也是她的掌上明珠,妃子却不算什么了,姬深这番话,叫她听得火从心起,喝道,“新泰和恒郎一个尚且不到入读兰蕙馆的年纪,另一个还在襁褓!就算是搁在了臣子家里,抄家灭族的罪都犯不着他们呢!更何况如今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被生母利用了一把!你没瞧孙氏的遗书么?她哪里有把新泰当成亲生骨肉看待!合着她母妃不疼她,你这个父皇也不把她当成事?堂堂金枝玉叶竟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亲生骨肉啊!竟不如个小产了的妃子?你叫他们赎罪!赎什么罪?赎他们不该投生到皇家来做了你的子女的罪吗?你若是说一个是字,哀家立刻着人送他们出宫,另择心存仁善的人家抚养!”
高太后拍案怒骂,“哀家自个拿体己养大他们!不叫他们在皇帝陛下你跟前碍着眼!”
曲氏、牧碧微并殿中侍者忙跪下道:“太后请息怒!”
西平跪在太后膝下稚声道:“孙女求皇祖母息怒!免得伤身!”
高太后不理旁的人,独抱了把西平,示意她起来。
被这样当众劈头盖脸的教训,姬深却也没回嘴,叹了口气,萧索道:“是儿子说错了话,请母后息怒,儿子不过是怜惜那个无缘的孩子,这才一时情急说出要他们赎罪的话来……新泰和恒郎都还年幼,这事……与他们的确是没有关系的,孙氏已死,儿子自然不会迁怒自己的骨肉,只是孙氏说要将恒郎交给母后养,儿子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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