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深被迎进澄练殿时牧碧微已经换了一身檀色交领广袖襦衫,襟袖以竹青色的丝线配了柳绿丝线绣出葳蕤缠绵的藤萝与花枝,下系丹色夹牙色间色裙,腰束玉带勾,双坠合欢佩,头上挽着飞仙髻,步摇丁冬,翠翘冉冉,被穆幼娘牵在后头的西平则是一身橘红掐金丝的衫裙,颈上戴着一个赤金镂空嵌珍珠作飞鸾衔珠的璎珞圈,眉心点了一点朱砂。
西平公主的容貌偏向姜氏,又带着姬深的影子,姜氏当初以奴婢之身被姬深看中,美貌自不必说,姬深自己论容貌号称皇室第一人,因此西平如今虽然远没长开,却显得极为灵秀可爱,这么一穿越发精神。
姬深至今膝下无子,上个月才诊出怀了男胎的龚氏又才小产,见到女儿自然是喜欢的,一边向殿内走一边免了众人的礼,就俯身亲自将西平抱了起来,打量了下她的气色,含笑道:“玉桐今儿都做了些什么?”
“回父皇的话,儿臣今儿习了字。”西平双手搂了他脖子,天真的道,“母妃说儿臣于此道颇有天赋呢!”
“哦?”姬深是见过另一个女儿新泰公主呈上来的字帖的,新泰说是西平的妹妹,两人也就差那么几个时辰罢了,论起来还是新泰先怀上的,新泰那字也算练过几日了,到底也是歪歪斜斜,这会听西平自夸天赋了得,便询问的向牧碧微看去。
见状西平也满是期待的看向了牧碧微,却见牧碧微抿嘴一笑,大大方方的道;“玉桐乃陛下亲生爱女,学什么没天赋呢?陛下若是不信,只管拿了玉桐的字帖去问满朝文武,看谁敢说不好?”
她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摆明了以身份压人,姬深听了却无怒色,反而哑然失笑,也明白过来,伸手捏了捏西平的小脸朗声笑道:“你母妃说的没错,朕的长女自然是上天所钟,岂会不赋?”
牧碧微心想自己方才还在琢磨明儿怎么开口,这会倒是现成的话题送了过来,便笑吟吟的接话道:“陛下说的再对也没有,玉桐托体陛下,生来就是金枝玉叶的命,叫妾身说,又何必学那些古板固执的人家拘束了她去?好好儿的养着身子快快活活的过,这才不枉做一场帝女呢!”
她这番话对姬深实在入心,姬深却是想起了自己幼时被高祖、先帝看着学治国之道的悲惨生涯,感慨道:“微娘所言有理,朕之骨肉,又是公主,何必苦了她们?当然字总要认几个的,旁的她们若是没兴趣不学也罢,总不能叫她们受苦就是。”
“妾身可要替玉桐谢陛下之恩了!”牧碧微自然抓紧了这个机会,对西平使个眼色,“玉桐还不快快谢过你父皇?这可是你父皇对你的一片爱护之心,将来长大,可要好生孝顺父皇啊!”
西平压根就没太听懂,不过她一向听话,当下在姬深怀里稚气道:“儿臣谢父皇爱护之恩。”
姬深笑着抱了她在正殿上面的榻上坐了,牧碧微自然陪坐在旁,见姬深虽然笑容晏晏,但眉宇之间到底难掩愁绪,知道他定然是已经知道了龚氏之事,心下倒好奇他这会到自己这边来也就罢了,怎还有心情陪着西平说笑?
就听雷墨含笑凑趣:“往日里宫中都议论说殿下似陛下,因殿下年纪还小,又是女子,奴婢们眼拙倒只能看出个几分,如今看殿下在陛下怀中这俯瞰满殿的模样,却是神似陛下当年呢!”
雷墨是高祖时候就做到了监一级的宦官,那时候姬深年岁尚小,他却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牧碧微听了,便向西平看去,却见她正百无聊赖的抓着姬深一把头发玩,圣寿是在五月,姬深如今已经行了冠礼,此刻头上便戴着一顶紫金冠,乌黑的长发在冠后散下来,西平抓了一把又抓一把,她手甚小,两把抓过还有许多没抓完,一时间倒玩得兴致勃勃。
牧碧微怕她拉到姬深,忙笑骂道:“玉桐快住了手,雷大监说你似你父皇幼时,你可不许丢你父皇的脸——你手里有梳子么?尽孝哪里是这么尽的?”
姬深听了这话便知道与自己头发有关,回头看去恰被拉了一把,吃痛之下不觉唔了一声,见状牧碧微忙把西平接了过来,又低声哄她放了手,那边雷墨也赶紧上前替姬深理好发,正了冠冕。
见姬深满上没什么怒色,但到底有些不豫,牧碧微忙搂着西平解释道:“陛下莫要生气,玉桐却是才得了陛下的恩典想替陛下尽一尽心意呢,也是妾身没与她说清楚,先前妾身教导她孝义,后来挽袂替妾身绾发时,玉桐就在旁边拿着梳子要替妾身梳发,妾身每次都夸奖她孝顺,不想方才妾身叫她须得不忘帝父之恩,她手中无梳倒是以指为齿自以为替陛下尽孝来着。”
“不过是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玉桐也是一片孝心。”姬深原本觉得有些扫兴,听牧碧微这么说了才转嗔为喜,又见西平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更觉得自己错怪了女儿,眼神又重新温和了起来,伸手再抱过西平,兴头上来了便随口吩咐雷墨,“西平公主年纪虽幼,却孝心可嘉,特赐云霞瑞锦十匹,笔墨两套,再开内库取一套琥珀首饰出来,着内司改制了送来。”
牧碧微对姬深这样的赏赐那是从来不拒绝的,当下提醒西平谢了恩,不待姬深接下来说话便笑吟吟的道:“妾身也代玉桐谢陛下厚爱呢,只是方才妾身才给玉桐寻了个注入热水会动的瓷瓶并一只暖玉蝉过来,玉桐还没接到手里就问妹妹也有没有,听妾身说右昭仪那边仿佛没去内司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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