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的两道期待的光芒却被铃声硬生生地截在半路,只好败兴而归。
叶熙言像是没听见林贝贝的话似的,他转过头去笑眯眯地安抚了许昕,柔声催促他们别耽误上课,于是他们乖乖地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将他们送走之后,叶熙言转过身,嘴角瞬间收敛起最后一丝弧度,仿佛刚刚的笑容是用纸糊上去的,风一吹,就被刮得无影无踪。
杨灏冒着怒火的眼神追随着叶熙言的一举一动,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叶熙言现在估计已经千疮百孔了。然而叶熙言似乎没看到似的,完全无视杨灏眼中恶狠狠的怒火。他绕过杨灏和林贝贝,径直走进教室。
“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林贝贝催促道。
杨灏愤愤不平地咕哝了两声,走了。
林贝贝回到座位,叶熙言却不见了踪影。
正好,眼不见为净。她可不敢保证自己在满腔怒火的刺激下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政治老师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上讲台,始终保持着“低头捡钱”的姿势。甚至没有抬起眼皮扫一圈,查看看是否有人溜号,就直接背过身去开始写板书。
叶熙言的座位空空的,林贝贝终于可以放松自己脑子里那根时刻紧绷的弦。她的视线飘向窗外,却想起了另一个人。
经过刚才的一番纠缠,林贝贝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所谓“粉丝”的厉害。
其实她也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连“粉丝”二字都没听说过,不过以前“粉丝”都只是别人口中的一个不痛不痒的名词罢了。但是今天听到那些女生对于叶熙言的维护,除了愤怒之外,她更多的是感到困惑。她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够无条件地支持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连一面都没见过的人呢?
她的爱,从来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失去爸爸之后,她才开始对整个世界都变得斤斤计较。如果说爸爸是林贝贝对整个生命怀抱善意的源头,那么,随着爸爸的消失,生命开始变成一片黑白之后,她对于世界的善意也所剩无几。
那年,九岁的林贝贝跟着妈妈回到老家,外公托人安排她上了当地最好的一所小学。学校规模不大,一个班级就四十几个人,但男生还是占了绝大多数的比例,女生不过十几个人。
林贝贝是插班生,当时班里为数不多的女生早就都有了自己的小团体。虽然一开始他们对于新来的林贝贝都很好奇,下课的时候会凑到她的桌子旁边问她为什么会到这里上学,是从哪来到这里的。
她把自己之前在l市上学,因为爸爸出了车祸所以跟妈妈一起回到老家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同学们纷纷露出怜悯的神色,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语言是一项伟大的创造,我们通过语言和陌生人建立起最原始的纽带,孩童也通过语言来表达对于这个世界最初的好奇。
林贝贝从那些问话里听出了真诚的关切,但她也敏感地捕捉到那些宽慰的话语背后夹杂的一丝居高临下地傲慢和嫌恶。
其实她并不是想通过得到怜悯从而收获友情,只不过单纯地认为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即使那时她还不清楚自己和他们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朋友。
大概不算吧,不然他们怎么会因为他们父母的一句“不要和你们班那个没有爸爸的同学走得太近”就开始疏远她呢?
她想,她没有误会他们。
孩童的判断力就是长在墙头的狗尾巴草,当初的真诚和同情一下子变成了不堪一击的塑料泡沫,而被嫌恶和厌弃所占领的那个山头,只因为一句话就开始荒草丛生。
九岁的林贝贝还不懂得怎样对抗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于是她只能沉默地把自己封闭起来。
每天中午放学的时候,几个要好的女生会凑在一起吃午饭,跟别人互相分享自己的饭菜。林贝贝充耳不闻,只是坐在远远的角落,埋头扒拉完自己的饭菜,草草了事;上体育课全班同学聚在一起玩丢手绢的游戏,她就像一个透明人似的坐在那里,没人会把手绢丢在她的背后。然后她听见一个女生尖叫着发现自己的身后被放了手绢,于是迅速地爬起来抓人。虽然最后往往追不着,但是她听得出来在那一声尖叫中,相比于惊讶,更多的是被“选中”的快乐。
于是在一次又一次独自放学回家的黄昏中,她学会了不再对这个世界抱有期待。
直
到齐悦茜的出现。
林贝贝觉得特别神奇的一点是,每当她快要彻底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的时候,上帝总会恰逢其时地派一个人来拯救她。
就像所有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的出场方式一样,林贝贝每次想起来,齐悦茜的背后似乎都闪着一道光芒。
那个学期,齐悦茜刚开学就请了一个月的假。然而她自学能力强,功课一点都没落下,甚至在之后的考试中依然名列前茅。
林贝贝还记得齐悦茜回校的那天早晨,淡蓝的天空中平铺着层层叠叠的鱼鳞状浮云,空气中透着一股金黄的质感,她似乎闻到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不知道这个画面为什么会在心里封存那么久,又或许一切不过是她的想像,却在脑海中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对于林贝贝来说,齐悦茜值得这么美好的开场布景。
那天,齐悦茜跟大家一样穿着白底红领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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