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倒退回十五年前。她看着父亲死在眼前。
“我没哭,我一直没有哭。”沈青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在他的坟前,我也没哭。我没给他扫过墓。”
她从未想过要去给他扫墓。甚至连公墓管理费,她都搞不清楚是不是一直都由公安局代缴。
“方伯伯是我爸的老上司。我爸死的那天晚上就是公安局在给方伯伯饯行,他调到省厅了。今晚方伯伯劝我,让我去给我爸迁坟,因为原本的公墓要改造了。”
他的心中,有没有过对老下属的愧疚。如果不是他,也许林副局长也不会死。
离开杜主任家的时候,方副厅长送故人的女儿走了很远。两边开着车子在十里路口分手的时候,方副厅长还特意摇下车窗,留给她一句话,让她不要做以后追悔也来不及改变的事。
父母始终是带着她来到这世上的人。任何人都难以扮演好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色。不是好丈夫,不意味着他就对她没有生养之恩。
雷震东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其实之前赵处长也跟我说过这件事。我是我爸唯一的亲人,我不出面的话,公安局那边不好处理。过了时间没迁走的坟墓,拆迁办的人就会当做无主坟处理掉。雷震东,你知道他们怎么处理无主坟吗?”
雷震东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地吻着妻子的汗湿了的头发:“你要是想去处理的话,那就去处理好了。”
“我小时候,我爸爸真的很好。其实我不想听他们说他的坏话,说我妈妈傻。我妈妈曾经也很幸福的。”沈青合了下眼睛,泪水滚滚而下。
生活最复杂的地方在于,它是由无数个小片段组成的。喜怒哀乐,百味杂陈。
“你要是变心了,就早点说,我不会拽着你的。”她突然间意兴阑珊起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丈夫,“你也不亏欠我什么,我不需要你补偿。”
雷震东靠了过去,嘴巴拱着她的后颈,哭笑不得:“又说什么傻话呢。”
“不是傻话,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物质的本质就是运动,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雷震东舍不得搬动她,索性自己爬过去,再度对上她的脸:“好端端,想这些干什么。没事,不就是迁坟嘛。往开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窗外起了风,然后是淅沥沥的细雨声。她心烦意乱,那声音落入了耳朵就无比聒噪。
沈青赌气地捂住了耳朵,又翻了个身,继续背对着雷震东。
雷震东身手多敏捷啊,在床上尤甚,几乎是她脸刚别过去,眼前又出现他那张额头上还留着敷贴的脸。
“你无聊。”沈青被他气乐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跟只鸵鸟一样。
雷震东把人挖出来,没头没脑地又亲过去:“无聊啊,那咱们做点儿有聊的事。”
“别闹。”
“想什么呢,人家就想跟你聊聊天而已。”
“有你这样聊天的吗?喂,你别闹。雷震东,你上来。”
已经被撸了总的雷先生很有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自觉,好生伺候了一回金主。直让人眼睛也湿了,身体也软了,他才坏笑着抬起头,揶揄沈主任:“口唇相接,我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沈青使不上力气来,更没脸看他,索性拿凉被遮住了脸。
雷震东闷笑出声,再次把人从被窝里头挖出来,跟她邀功:“你看,我们沈主任睡不好就是我没伺候好,伺候好了,是不是就想睡了?”
“你无聊,你讨厌。”沈青脑袋还往被窝里头钻。
“沈主任,刚才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刚才你怎么说来着?”
“不许说。”她慌忙从被窝当中伸出手,捂住了雷震东的嘴巴。
雷震东笑得畅快,喝了口水漱漱嘴巴,总算放过了她。
“你不就是烦你爸迁坟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好烦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又没人要你一定将父母合葬在一起。”
“我妈已经同意离婚了。她签了离婚协议书,已经联系江州的学校,准备带我过来了。妈妈绝对不会想跟他合葬的。”
妈妈已经准备开始生活的新篇章,他们却不给她机会。
雷震东笑了:“公墓推倒了,总会有其他地方安置这么多坟头。那就按照流程走不就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青抿着嘴巴,还是不想说话。
雷震东拍拍她的后背:“又不是让你立刻做决定,先睡一觉,等醒过来再说。”
逃避可耻,但似乎的确有效。将决定的时间点往后挪了,沈青心里头压着的那块巨石终于稍稍放松了。
她怀揣着对那个拆迁决定的厌烦,带着倦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如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的话,她也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人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承担所谓的责任。她渴望生活翻篇,切割成两截,然而即使她改名换姓变成了沈青,人生的前十八年,却依然不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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