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笑道:“申公确是劳大夫的知己,不过我却认为他近日因钻研荀况的‘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才有此语。”暗里的项少龙深切体会到稷下学士爱好空言的风气,只希望他们赶快离开。劳大夫认真地道:“仇大人今趟错了,我对荀况的‘制天命而用之’,实不敢苟同。荀况的‘不治而议论’,只管言不管行,根本是脱离现实的高谈阔论。管仲的‘人君天地’就完全是两回事,是由实践的迫切需要方面来认识天人的关系。”
申公呵呵大笑道:“劳大夫惹出我的谈兴来哩!来吧!我们回舍再煮酒夜话。”
三人远去后,项少龙叫了声谢天谢地,闪了出来,蛇行鼠伏的绕过堂外结了冰的大水池,来到堂西面的一扇窗下,挑开窗扇,推开一隙,朝内瞧去,只见三开间的屋宇宽敞轩昂,是个可容人的大空间,南壁的一端有个祭坛似的平台,上方挂有方大匾,雕镂着“稷下学堂”四字。最令项少龙印象深刻是堂内上端的雕花梁架、漆红大柱,使学堂看来更是庄严肃穆,使人望之生畏。
此时大堂门窗紧闭,惟只平台上有两盏油灯,由明至暗的把大堂沐浴在暗红的色光里。虎目巡逡了几遍,才发觉战刀高悬在东壁正中处,但若跳将起来,该可刚好碰到刀把的尾端。项少龙心中大喜,跨过窗台,翻了进堂内,急步往战刀走去。
大堂内似是静悄无人,但项少龙心内却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非常不舒服。项少龙手握血浪剑柄,停下步来。“咿呀”一声,分隔前间和大堂的门无风自动的张开来。项少龙心叫不好,正要立即退走,但已迟了一步。随着一阵冷森森的笑声,一个白衣人昂然步进厅来,他的脚每踏上地面,都发出一下响音,形成了一种似若催命符的节奏。最奇怪是他走得似乎不是很快,但项少龙却感到对方必能在自己由窗门退出前,截住自己。
更使人气馁心寒的是,对方剑尚未出鞘,但已形成一股莫可抗御和非常霸道的气势,令他感到对方必胜的信心。如此可怕的剑手,项少龙尚是初次遇上。
项少龙猛地转身,与对方正面相对。这人来到项少龙身前丈许远处,才油然立定。乌黑的头发散披在他宽壮的肩膊处,鼻钩如鹰,双目深陷,予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他垂在两侧的手比一般人长了少许,面肤手肤均晶莹如白雪,无论相貌体型都是项少龙生平罕见的,比管中邪还要高猛强壮和沉狠。他的眼神漯邃难测,专注而笃定,好像从不需眨眼睛的样子。黑发白肤,强烈的对比,使他似是地狱里的战神,忽然破土来到人间。
项少龙倒抽一口凉气道:“曹秋道?”那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头道:“正是本人,想不到曹某今午才收到风,这晚便有人来偷刀,给我报上名来,看谁竟敢到我曹秋道的地方来撒野?”
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知道他来偷东西的,只有韩闯和肖月潭两人,后者当然不会出卖他,剩下来的就是韩闯,这被自己救过多次的人,竟以的种借刀杀人的卑鄙手段来害自己,实教他伤心欲绝。站在三晋的立场,项少龙最好是给齐人杀了,那时秦齐交恶,对三晋实是有利无害。
项少龙这时打消了取刀离去的念头,但求脱身,连忙排除杂念,收摄心神,“锵”的一声拔出血浪,低喝道:“请圣赐教!”他知此事绝难善了,只好速战速决,觑准时机逃之夭夭,否则若惹得其他人赶来,他更插翼难飞。
曹秋道淡淡道:“好胆色,这十年来,已没有人敢在曹某人面前拔剑。阁下可放手而为,因曹某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在晚上靠近这大堂。若有违令者,将由曹某亲手处决,而阁下正是笫一个违规者。”
项少龙见对方剑未出鞘,但已有睥睨天下,挡者披靡之态,那敢掉以轻心,微俯向前,剑朝前指,登时生出一股气势,堪堪抵着对方那种只有高手才有的无形精神压力。曹秋道剑眉一挑,露出少许讶色,道:“出剑吧!”
项少龙恨不得有这句话,对这稳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剑圣级人物,他实心怀强烈的惧意,故见对方似不屑出剑的托大,那会迟疑,施出墨氏补遗三大杀招最厉害的攻守兼资,随着前跨的步法,手中血浪往曹秋道疾射而去。项少龙实在想不到还有那一式比这招剑法更适在这情况下使用,任曹秋道三头六臂,初次遇上如此精妙的剑式,怎都要采取守势,试接几剑,才可反攻,那时他就可以进为退,逃命去也。
曹秋道“咦”了一声,身前忽地爆起了一团剑芒。项少龙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只见对方手一动,剑芒立即迫体而来,不但没有丝毫采取守势的意思,还完全是一派以硬碰硬的打法。心念电转里,他知道对方除了剑快外,剑势力道更是凌厉无匹,奥妙精奇,比之以往自己遇过的高手如管中邪之辈,至少高上两筹。那即是说,自己绝非他的对手。这想法使他气势陡地弱了一半,再不敢硬攻,改采以守为攻,一剑扫出。
“当!”项少龙施尽浑身解数,横移三尺,又以步法配,才勉强劈中了曹秋道溯胸而来的一剑。只觉对方宝剑力道沉重如山,不由被震退半步。曹秋道收剑卓立,双目神采飞扬,哈哈笑道:“竟能挡我全力一剑,确是痛快,对手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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