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手腕上已经被套索磨得破了皮,她舔了一口,眼底漏出些带血色的野气来,却是冷冷一笑:“王爷要你护着我,那好,我把皇帝药倒了。你送我回去试试。”
陶湛默了许久,终于把套索松开。佳期一言不发,清叱一声,催马向北而去。
出了襄平关,便是辽阔的风沙戈壁、黄土大山。风又寒又烈,在人脸上刮得一道道血痕。
佳期顾不得多想,奔波了一连三日,一渡襄河,碰到牧民猎人打扮的人,便四处打听左近的落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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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我在哪
奶盖:你是谁
蛮族
蛮族
边地素来有蛮人的耳目,这样四处打探,张扬得很。陶湛皱着眉头:“生怕蛮族不找上门来么?”
佳期换了身小猎户的打扮,将长发束起,边用布条绑了,边回头笑道:“你说对了。”
她这些日子思虑过重,加上旅途辛劳,瘦了许多,眼见得腰只剩细细一把,眼睛也惊人地亮,竟有种铅华落尽之感,这衣裳粗糙,却越发衬得年纪小。为了掩人耳目,她在脸颊上胡乱涂了不少灰土,可那冰寒红晕都像是绯红的云。
陶湛别开目光,哼道:“杀鸡取卵。”
按着佳期的主意,裴琅多半是落在了蛮族人手中。若非如此,以他的本领,有一把刀就能杀回长京,也不可能被这些贩夫走卒看见——但那日他受了伤,对方人多势众,真要他瞒天过海地逃出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佳期就是要送上门去。陶湛知道事态紧急,一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跟得越紧。佳期本来就有心事,更觉得烦不胜烦,夜间住店,她径直靠在门上,抱了手臂,“陶侍卫,还要跟?”
陶湛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跟进了她下榻的房间,立时汗毛倒竖,耳朵一烫,退后道:“……属下就在隔壁,娘娘有事……”
这个人要不就是冷测测,要不就是阴阳怪气,佳期不欲理他,没等他说完,佳期已经“砰”地合上了门。
佳期累极了,手脚也都冷,总觉得明天恐怕起不来床。但伙计送上来姜汤,她只多看了几眼,虽然想喝了驱寒,毕竟没敢入口,只裹了厚厚的两床被子,蜷在床角里睡了过去。
白日辛苦,夜里连梦都没有。佳期睡得昏天黑地,却是被一桶冰水浇醒的。那水里混着冰渣,尖利地划过脸颊脖颈,冻得五脏六腑都刀刮似的疼痛起来。
佳期一个激灵,硬生生哆嗦着醒了过来。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隐约带着模糊的狂喜:“蛮族人果然来了。”
眼前的斗室黑魆魆的,只有支火把挂在门上,隐约照亮,是一间柴房,大概就是客店的楼下。七八个高大的蛮族军人或坐或立,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陶湛在一旁倒着,满脸是血,生死不明。佳期咬了咬牙,发觉手脚都被绑着,却有点发软,鼻腔中也是辛辣的气息。
她心里明白过来—蛮族人动了手脚,烧了mí_yào,又将他们拉出来。她吸进去的不多,大约是陶湛早先察觉,过来捂了她的口鼻,却被堵在了房中。
未等她一个念头转完,为首一人蹲下,抬起了她的下巴,皱了皱眉。
她被冰水冲得眉睫之上凝着冰珠,颜色浓深,显见得是个女子。但满脸是灰,光线又昏暗,下半张脸全掩着,虽然看不出姿容,也觉肤色极深,皮肤粗糙,不算是个美人。
那人冷哼一声,用生硬的中原话道:“耆夜王的人?世子在哪,交出来。”
原来他们找不到世子,还当她跟裴琅是沆瀣一气的两只通气蚂蚱。
陶湛似乎要醒过来,微微动了动。佳期哆嗦着,咬紧压根,不让声音也发颤,“……王爷在哪?你先交出来。”
那人扬了手,“啪”的一个利落耳光甩下,扬鞭狠抽下去。躺在地上的陶湛蓦地暴起,似要冲过来,又被一脚踹上小腹,几个人围过去拳打脚踢。
佳期被打得摔到地上,纵使隔着厚衣裳,也被抽得浑身火辣辣地疼,半晌才闷哼一声,觉得脸上没了知觉,但嘴角大约裂开了,疼得发紧。
那蛮族人不依不饶,箭步上来狠踹一脚,佳期只觉肋骨剧痛,弯下腰去。那人将她提起,凶狠的眼睛盯着她,“王爷?没有,早死了。世子失踪,你们王爷陪葬。不交出来世子,你们陪葬,懂了么?”
陶湛仍被堵在角落,木棒击打ròu_tǐ的声音十分骇人。蛮族人继续说:“先弄死他,再弄死你,容易得很……”
佳期耳边听着,那声音渐渐停了,因为陶湛已经不再动弹。她却提唇慢慢笑了,咧开沾血的唇角,“好啊,既然如此,你就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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